后来石韦和杜松也结婚了。
夜清尘带着林暮初去参加了,和他们的故事不一样。
台上憨憨的胖子哭的涕泪满面,嘴角带着笑的杜松也眼含水光。
杜毅峰坐在高位满是欣慰,身边放着的相框里,是笑得温婉的女子。
婚礼结束后,杜松单独找到夜清尘,两人站在宴厅的阳台上。
晚风拂过,杜松将视线从夜空移向身旁的人,轻柔而怀念的说:
“我记得他最爱吃小蛋糕了,可是清尘,你不喜欢吃……”
夜清尘微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双含泪的双眼,笑了一下:“对,我不喜欢。”
“他…痛吗?”刚戴上戒指的新人语气哽咽。
夜清尘转头如他刚才一般,看向夜空,声音悠远:“应该很痛吧…”
怎么能不痛呢,那无边的绝望哀伤,直直的冲破了天际,就连神镜,也为他难过得裂开了一条缝。
“清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见到他了,可以帮我带句话吗?”
杜松见他点头,靠着栏杆,轻声说:“帮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我不会再想不开了,也,不会再哭了,我已经学会了做小蛋糕,下辈子,还要跟他做好朋友,让他吃个够…”
“好…我会告诉他的。”
林暮初走过来,带走了夜清尘。
杜松遥遥地看向宴厅,石韦和他的父亲跟客人开心的聊天喝酒。
杜松转过身,又一次看向夜空。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想起来了,现在的室友不是那个温柔秀气的少年。
那个人叫轻风,不叫夜清尘。
喜欢吃小蛋糕,说嘴里甜了,生活才会甜。
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即便那时的他内向阴沉,轻风也会说些冷笑话,逗得他轻笑不已。
赵斯远那个畜生把轻风关了起来,他第一次打破内心的恐惧,找到父亲,把轻风救了出来。
可是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轻风,只是从新闻上看见,那个养育轻风长大的福利院被大火吞噬殆尽。
再后来,他从父亲那里得知,有一栋别墅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别墅的主人是c大美术系教授赵斯远。
他大哭了一场,后面啊……后面的事情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他似乎都还没来得及学会做小蛋糕呢…
…
石韦和杜松没有搬出去单独住,两个后辈陪着杜毅峰,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偶尔杜毅峰看到杜松脖子上的痕迹时,会故意把菜做得很辣,或是深更半夜拖着石韦出去喝酒。
林暮初像是血脉觉醒一般,变得越来越偏执。
夜清尘的画又一次被他全部占有。
甚至会一边欺负他,一边让他画一幅画出来…
气得夜清尘第二天一睁开眼就甩了他一个巴掌。
曾经的校霸依旧留着很短的寸头,痞气十足,可面对夜清尘时,又是另一副模样。
“老婆,不生气不生气,手打疼了吧,来,老公给吹吹…”
说着就拉过夜清尘的手啄吻。
夜清尘一把推开他,恼怒的瞪着他:“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睡一个月的地板!”
“emmm……老婆,地板硬。”
“你一身的腱子肉还怕硬?!”
“不是,是你…唉,没事,那我睡吧…”
夜清尘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起身洗漱完就带着小龙猫出了门,今天要去给杜松新开的画室帮忙,可不能迟到。
杜松的画室主要教小朋友画画,夜清尘看着那些小萝卜头,想到了福利院的那些孩子。
有一年没回去了吧,过两天该回去看看了。
傍晚林暮初过来接他,在路上的时候,夜清尘说起回福利院的事,林暮初自然愿意陪他回去。
吃过晚饭后,林暮初急匆匆的收拾完,一把就扛起人进了浴室。
夜清尘愣愣的被他洗干净,又被他捞出来。
只是……
“林暮初!唔!你,你混蛋……”
“老婆,这样你就不会被地板硌着了…”
“唔…混,混蛋……”
被擦得蹭亮的地板上,林暮初躺在上面,双手紧紧握住一截纤细的腰肢。
布满情欲的眼底,是比欲望更加浓烈的爱意,甚至带上了狠戾的偏执……
…从那以后,夜清尘再也不让林暮初睡地板了,毕竟最后遭罪的还是他自己。
膝盖都磨红了呢…
*
c市最大的医院里,躺着一个植物人。
医生称之为新一代的“医学奇迹”,毕竟迄今为止,从未有过一个植物人能躺三十年之久。
先进的仪器上显示着一切正常的数据。
但是,人就是不醒。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律师。
律师说,赵式基金会每年都会固定打款到医院,承担植物人的所有开销,直至其自然死亡。
医院院长签署了协议,没有人反驳,毕竟有钱不挣是傻子,更何况,打得还是一笔巨款。
至于那人什么时候自然死亡,谁也不知道……
…
夜清尘和林暮初每年都会回福利院待几天,从不改变。
哪怕院长已经去世。
林暮初早在四十岁那年,就将公司的股份变现,带着夜清尘搬到了江镇。
那条大江旁,新建了一个别墅区,正好是林暮初和石韦的公司投资的。
林暮初把背对大江的那一栋留了下来,和夜清尘住了进去。
两人一龙猫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后来夜清尘几乎不出门了,不是林暮初不让他出去。
而是他自己不想出去,他想和林暮初待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愿分开。
林暮初对此高兴得不行,抱着夜清尘在院子里转圈。
可已经七十来岁的人了,身体再好,也不像年轻时那样,太突然的动作,让林暮初闪了腰。
小龙猫第一次见疯子仙君如此出糗,笑的跌进沙发缝里,钻了半天都没钻出来。
夜清尘趴在沙发上背对着林暮初,捂着嘴,肩膀抖个不停。
林暮初看着依旧如少年模样的人,早已深入骨髓的偏宠让他无奈的摇头。
…
十几年后的一个清晨,林暮初一如既往的早起做了早饭,再回到卧室,轻轻抚摸着还在熟睡的少年。
低下头吻了吻。
房间里突然萦绕着黑雾,逐渐散开,将床上的少年紧紧笼罩。
原本苍老的人消失不见,换成了一袭墨色锦袍的高大半透明身影。
那双如墨一般的眼中,满是疯狂的偏执和浓烈到让人窒息的爱。
“清尘…宝贝…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黑雾散去。
床上的少年迷茫的睁开双眼,坐起身。
“祁无殇……”
夜清尘觉得自己好像梦到那个混蛋了,可又好像没有梦到。
走出卧室,餐厅的桌上摆着还温热的早餐。
可屋子里那道熟悉的身影不见了。
夜清尘失魂落魄的坐在桌边,安静的吃完早饭。
拎起小龙猫,躺在阳台的椅子上。
小龙猫也安静的抱着他的手指。
阳光眷恋的轻触少年脸颊。
风起。
别墅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