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第一boss胡老太太的梦境,属于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假,一种为了梦想不惜一切代价的搏杀幻梦。
那么此刻被小法王狄红麟打破的时空缝隙,则是一种黑压压的,压抑到骨头里的真实,是梦醒。
有希望的人至少还有奔头,但绝望的人可能选择自我放弃生命,自己有意识的自动死亡,这一种可让人可怕多了。
王导冲走进自家屋子里,又穷又破,他现在内心只有摆烂,虽然对慧儿也客气,但再也爱不起来了,每天回来看看她,勉强欺骗自己开心一下。此刻的王导冲已经渐渐麻木,自认为家是人生的净土。
别人挂壁也许还要租房跑路,但他能在村里的家中呆着已经是心满意足,这一天回到家,他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手却摸到了很奇怪的液体。他放在鼻尖闻了闻,瞬间知道这是什么,他的手开始发抖,甚至于想和慧儿同归于尽。但良知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于是很快泯灭了那样的念头。在慧儿眼里,他依然是懦弱的老匹夫。王导冲发现一旦在老婆眼里有了刻板印象,什么都很难改变。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半夜大哭了一场。写在纸上许多字,并且准备交给她,然后离开。他写了四五页纸,全是不甘和委屈,但后来还是撕了。
心里的压抑和失落,沉重的打击了他。
王导冲又一次出现在村口,看见一位壮硕如熊捕头来调查扛山村,因为羊总兵在某一天暴毙,而手底下的许多士卒也烧死在大火里。熊捕头是个很苛刻的人,把人请进阴暗的屋子,拿镜子倒映太阳的光芒晃人眼睛,拿着棍棒,专门朝着人麻骨头的地方打,人就跟被雷电劈了一样,不堪折磨。六大高手轮番问一个人的话,渐渐问到了胡二玉,王导冲忍无可忍,冲进门内,却好撞见熊捕头对这胡二玉左右其手,但懦弱的他依然敢怒不敢言,甩出门,就连熊捕头的黑马坐骑都扬起后蹄子把他踹了个大跟斗,他想杀黑马,但周围做公的太多,倘若此时下手,吃做公的拿了去。
常三也去博弈,把胡二玉丢在家中,熊捕头说自己家有一尊佛像,十分漂亮,还邀请胡二玉到自己的宅子上陪她姨太太们打牌,说着,她就被人带走了。
王导冲越来越感觉事情不对味,就跟着熊捕头的马队,他走山路,熊捕头的马快,不多久就没了踪影。但他跟着马蹄印还是到了城里。王导冲四处打听熊捕头的住所,都说不知道。
王导冲看到街边一个算命的道长晕倒了,赶紧冲上去,到处找人帮忙,没人理他。跑到医馆去,可是费用又高,医馆的小学徒还挺凶,说赶紧把死人抬走,真晦气。
王导冲擦擦汗,拖着一双烂鞋,又把道长背到街边,从别人家里灌给道长热汤,汤都灌不进去,从嘴巴左边进去右边出来,王导冲只好把他扶正,灌下热汤。但道长还是死了。王导冲握着铲陷入沉思。
这时候有人跑来算卦,问王导冲自己的运势如何?一会儿得帮他一个忙,因为他看上了村里的二丫,二丫父母说找算命先生看了,不合适,让王导冲再给算算,王导冲说道长死了,我不会算卦。
那人看王导冲的表情就像看一个愣子:“道长死了,你就不会算卦嘛?”
王导冲说:“咦,做人要真诚,要讲良心我可不会!”
那人说:“穿上他的衣服,你就是道长了!你这算是成全俺俩,算是成了一桩婚事,积德磊!来吧,快些,给你三文银子,快些!江湖救急!”说着就把王导冲身上的破袍子脱了丢下。
王导冲说:“道长尸体咋办?”
那人挠挠头:“是这,这年月冻死饿死的多了,你哪管的过来,你看全是路倒儿,我跟你讲,人这个东西很脆弱,在冬天的外头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彻底凉了。会有人把他尸骨收了的。”
王导冲又把破袍子捡起来:“不行,道长不该是这待遇。”
那人把三文银子狠狠塞进王导冲手里:“有人来收,就这,穿吧穿吧!算完钱到手了!我去喊二丫了,你在这不要动!”说着他扭头就跑了。
王导冲看着手里的三文银子,这些钱应该能买一套新褥子。他对着去世的道长跪拜了十来下,这道长也许是个好人,拿方便铲也许是用来挖土埋饿殍的。
王导冲还是不忍心,但他的鞋坏了,脚指头漏在外面,饥寒交迫的他,决定把这三文银子拿到手,他得先解决吃的问题。就穿上了道长的衣服,拿着桃木剑,卦盘,有模有样的盘腿坐在街上。
这是他人生头一回这么干,生怕自己演不好,内心一个劲儿说,我是道长,我是道长。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这时候,那个人牵着二丫来算命。“先生,给算下我俩呗”
王导冲假装入定,闭目养神,有模有样的睁开一双明亮的眼睛,整个人中气也足了很多,说出来的话很有震慑力:“先批八字!”
那人都惊呆了,刚刚王导冲还是一副猥琐害怕的模样,此刻竟然变了个人一样,一看就不是演的,也许真是懂命数的先生。
俩人报了八字,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生人,怎么怎么样,这俩一个属老鼠,一个属兔子。
王导冲面无表情的拿手掐算,太真了!那人甚至开始担心,别再给俩人算出不般配来,到时候可全都泡汤了。这一刻,最紧张的就是他了。
王导冲不慌不忙,算了八字,又看面相,看手相,煞有介事的捣鼓了一通,引来好些个人围观,大家都觉得他这个先生太真了,别的卦摊也许三分真七分假,但王导冲这玩意儿不像演的。
最后,王导冲拍了板:“配!”
那人又问:“可是……我听好多人都说老鼠和兔子好像……不大般配啊,说犯冲,说互相克,住不到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