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纸钱纷纷扬扬,也有锡金元宝。
在夜晚,亥时之末。
俊飞燕脸色煞白,他要挣揣起来,朝折花宫人多的地方去,可他头脑昏沉,显然是被王导冲的疯魔杖法锤的,于是他只有爬。这样子实在很好笑。
折花宫的年轻姑娘们在笑,但她们很快止住了笑,因为她们也看见了招魂白幡和纸钱。
又有纸人纸马。
纸糊的人,穿着品红色的衣服,腮红很深,眉眼很黑,都是画的。
纸糊的轿子,飘飘荡荡,像是从地底凭空钻出来一样。
灯火游龙蜿蜒在山道上,像一条火龙盘旋,三五十人,走出三五百人的气势。
红缎遮天飞舞,肌肉强健的登山马如履平地,红鞍红辔,脖颈上戴着红花。
王导冲毫不知情,呼呼大睡。但叶星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隐典派四分五裂,丁蚓的师妹,年纪虽然小,但却是个饱读书的,不但医学,也会各类杂术,要多厉害有多厉害,现在他来夺你的掌门之位了。”
王导冲喝了酒,【三五瓶】特质一激发,整个人就控制不住,逐渐嚣张起来:“哦师妹,那我写个徼讨伐她!”于是歪歪扭扭的写了一篇,自己张贴在医馆外。然后就坐在桌子上等待她。终于忍不住,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徼是这样写的:
平隐典内乱讨叛贼徼
导冲无德,承掌门丁蚓青眼,生死所托,代管隐典,为掌门师叔。先伏丁猛等门下弟子。同脉丁琳,今又来叛,妄图自立,以卵击石,实在可憎。
叛贼者,导冲之师妹丁琳也,诨名赛黑旋风,本夏侯遗婴。门阀大族丁康拾之于山林,婴孩对月嚎然,有虎狼声,盖曾饮狼奶。
豆蔻年,琳不学女工,不读诗书,腰插双板斧,动辄与人放对,半解罗裙,肌腱虬结。力大之髯须客莫能与之争雄。或稍拂其意,琳持双斧,逐三十里,割其发辫而归。
二八之年,丁康劝琳稍止,琳静坐,绣一对鸳鸯,形似山猪,暴牙根须俱可见。琳问左右,为鸳鸯乎?众人畏琳,具颔首称之曰鸳鸯。
琳思之,觉板斧虽趁手而不雅,遂弃之,改学剑,重五十斤,剑风颇犷悍,奇矫凌厉。舞似大风来,飞沙走石,金刚怒目,飞下云端,须发皆张,定眼观之,乃丁琳也!
方今二十有四,声霸阴阳,小儿夜哭,家长但呼琳来琳来,哭声立止。
“哈哈哈”一群隐典派的师兄弟在徼文前看丁琳的小传取乐。
丁琳,粉白轻纱下,一只纤细但青筋凸起的手里握着花色剑柄,淡黄抹礽气呼呼的起伏。
众人见丁琳来,四散而逃,丁琳跺了跺脚,放开嗓子大喊:“啊!王导冲,你给我出来!”
丁琳身后还有些高手,这当中,功夫最怪的是,开荒族人,镜里知,天生邪眼,又是上古驱兽团第一长老。此外,论在阴阳界,实力最大的是承袭团练副使,一人名孙浪,轻裘金冠,腰插双剑。又有一人,名卞望州,黑袍铁盔,两臂有水牛般力气,拄一杆浑铁点钢枪。
孙卞二人的父亲有泼天本事,却因不在天罡地煞之列,又是后至阴阳界降的芙蓉城主,所以止恩荫得团练副使职。三五公人懒洋洋的走,两个土兵挑着贺礼担在后,一步步上了山。县丞耿田也到了,随行一个文书抄事。
贯堂华,竟然也在他们身后。还想告诉他们情况有变,怕也来不及了。他想:如果王导冲敢说一句话,就将他逐出师门,如果他敢乱动,就废了他。一切尽在掌握。一个不到三十的小弱子,能厉害成什么样?江湖哪有那么简单?
“贯馆主好!”镜里知捧着肚子一步步上了石阶,见了贯堂华,行叉手礼,二人凑近了说话:“贵门虽有诸多医馆,但此地钟灵毓秀,实在是好。”
贯华堂勉强展颜:“好老哥,多日不见,宝驾此地,蓬荜生辉。”
“地杰还需人灵嘛!贯馆主手法又高超,声誉也好,广纳钱财嘛,我看此地坐居龙抱之处,选址实在是高!贯馆主!你的生意越做越让我紧张。将来收购我家药铺,搞什么产业链上下游整合,害我个二世而亡,也是未可知的事情。”药材铺的西门大郎竖起拇指。县丞也打趣的笑。
贯堂华正要答话,黄衣少女却银铃般道:“一个破医馆,年入不过百贯,却值这么多豪杰富商来贺,连官府的大人都惊动了,是有什么秘密吧?说出来我们听听啊!”
西门大郎睁圆大眼:“这贼妮子多嘴,你是哪个门路的,贯馆主,她们在受邀之列么?”
黄衣少女笑道:“折花宫,王导冲的朋友。”
西门大郎不屑:“王导冲是谁?”
黄衣少女莞尔,拍拍身边王导冲的肩膀:“就是隐典派真正的掌门人啊!”
“谁?”镜里知,西门大郎惊呆了,他们以为隐典派的掌门已死,如今平白无故又在这里出现,见王导冲蓬头乱发束着竹皮冠,血染素衣,模样邋遢的在一边站着,最可气的是他好像喝酒喝断片了,只是摇头而已。
“你们都听见了,也看见了。还问什么?”黄衣少女不耐烦。
王导冲冷眼瞧着这群门派来争夺掌门之位的人,嘿嘿一笑,【三五瓶】特质发作,外加【辩机】和【匕王】属性,已经开始魔怔,但逻辑好像很清楚:“都是我隐典派的吗?没有外人吗?很好很好,门派内部的事情,就是皇帝,哪怕阴阳法王来了,都不能插手的,我隐典派的人,有什么需要,可以进来谈。但外人如果敢扰乱秩序,干涉隐典派的事情,我就……杀了他!”
门庭若市,门可罗雀,就在转瞬之间。好些人都被王导冲给吓跑了。
医馆内,叶星一和王导冲对坐,陈弗还在昏睡:“你有办法解决。”
王导冲一脸自信:“就看进来的是谁,见招拆招。”
王导冲取汤匙来,从锅里取来一些药渣,提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