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谢顶来历被燕黄霞道出,居然是三千阴兵怨字营一排一列的巨阙炼气士,因为勇猛而狡诈,所以在最前列。阴阳法王遍观诸魂灵,此人还算是有责任心的一个,于是委派他去收割王导冲魂魄,谁知他到了阴阳界与人界连接的地方,心里生了怨意,一边继续砍杀带壳生物,一边想办法赚些金银供自己取用,并且想治好肉身的红斑。
谢顶从犼县爬出来后,听说阴阳法王在紫砖堡下层建有洞室道场,作为信众临时居住,又是个暗牢之下,带壳生物一定不少,正和谢顶之意,就在这地方住下。
谢顶将肉身藏在暗室,自己时常化作魂灵,白天走进犼县衙门。他是个混惯了衙门的,里面条条框框,他都门儿清。首先,看门衙役不让他进去,谢顶自称是某某镇来送文书,需面呈。看门衙役便进去找书办核实。这些书办平日里文山会海,累麻了的,焉能知道谢顶是或不是,当即让他进来。谢顶进后,如无人之境般直接找书办窗户边,施展出怨字营阴兵的看家法术:托身寄物。
将自己身躯塞进书办手边,别人送来的礼盒之中。这盒子里装着鹏程万里的盆景。到了晚上,寂寂人定初时,书办就将礼盒放到县令屋里。
谢顶蛰伏一夜无话,第二日吕县令一双圆溜溜眼睛看到这盆景倒是朴实无华的植物,但底下这根土之下,却是实实在在的金砂,于是将盆景塞进床下暗格中。心里舒畅,开始办差,时常叫来些阔户一类,与之偷偷交谈。
谢顶便将其中上不得台面的内容都一一记录下来,列出清单。到了夜晚,就写出一封举绊信。还没写完,县令命令书办与车夫将盆景搬到家中卧室。
县令夫人却拔了盆景,用细小的网眼仔细筛那底土,得到几十两金砂。筛完感觉不如意,又去筛过的土里仔细搜寻,将土铺平了确认没有遗漏才放下心。至此还是不算,再把盆景里植物又翻了一遍,终究是什么都没有。
有好几次,手几乎碰到谢顶藏匿的身子,谢顶冷汗直冒,在植物与盆景中间左突右避,生怕被夫人揪出,一场搜寻下来,谢顶就像打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一般,浑身累软。
只好闭眼睡了会儿,才勉强起身,将举绊信和清单放在县令烛台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去敲吕县令的头,县令忽然惊醒,感觉屋里有人,急忙开了烛台去看,十分寂静,什么都没有,又撩开床下垂布,里面除了放着几个小盒子和酒,再没别的了。刚放下心,准备吹灭烛台,忽然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举绊信和清单,心里慌到人麻,上面清单清清楚楚写着自己今日罪状,便慌了手脚。
躺在床上仔细琢磨可能是谁写的呢,不过既然没把这些事往上边捅,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带着一丝怀疑入睡。
第二天,吕县令不开心。拿书办出气,狠狠地辱骂了他们,并且让他们每人递交一份手写检讨,好好想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书办感觉莫名其妙,但也只好照办。吕县令拿着这一干人等的笔记仔细对照,反而是举绊信上的书法要比他手下的书办高明许多。
吕县令纳闷,将这些人水平骂了一顿,第二日照常与阔户交谈,主要是被迫的。
当天晚上,自己的床头还没有举绊信。到半夜的时候,吕县令感觉肩膀有人拍他,起来点灯一看,还是如初,一封举绊信在桌子上放的整整齐齐,里面记录了今天谈话的内容。
“真出了鬼了!”吕县令十分不满,在屋里走来走去。
窗边放着纸,写一行字:黄金三十两,墨汁一碗,放在窗台,明夜子时来取,事可罢息。
吕县令在屋里走来走去:“要的倒是不多,嘿,碰上这种事了”
第二天白天刚要去县衙,发现家里养的看门狗被人抹了脖子。吕县令大怒:“谁啊!”
忽然一想,事情蹊跷,又闭了嘴,让车夫来把这收拾个干净。自己慢慢悠悠到了县衙,回到内堂,看见桌子上有一把刀。吕县令慢慢取下来,沉闷半日无话,到了中午十分,吕县令琢磨:要墨汁干什么?
内心打定主意,非得看看这是什么怪物!
于是闭上眼等到子时,果然窗户外头有个影子,听见金子哗啦哗啦被装进腰包。吕县令心里这个疼啊。
蹑手蹑脚的在窗户边探出头,的确有个人,拿着墨汁碗,朝着吕县令脸上劈头盖脸的就泼了过去。
“哎呦!”吕县令被糊了一脸墨汁,洗都洗不掉,第二天升堂的时候,墨汁全变成了白色,就像戏台子上演的那样。
就这么的,阴阳法王帐下,三千阴兵怨字营第一排第一列的谢顶,经常跟知府,县令有所交集,赚了不少金银,后来渐渐弄得大了,想要做个富家翁,但重农抑商实在普遍,谢顶对于阴兵中贪嗔痴怨怒字营的好兄弟还不算太少,合力琢磨着要纂大明江山。
王导冲与燕黄霞分析到这里,终于讲出来王导冲内心一直逃避和不敢直视的三千阴兵鬼卒,贪嗔痴怨怒,做事不论方法,不看汇报,人家主线任务就是增强自己,支线任务或者说最低保障任务才是给阴阳法王卖命,做事全凭兴趣,所以他们一直不来找王导冲也许并不是因为懒而是因为没兴趣。
就为了一个得罪过阴阳法王的普通凡夫俗子,跑到人界,大规模出动一场,不值还会有被上界注意到的风险。
燕黄霞说:“阴阳界的法则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王导冲你再努力,也成不了小鱼。哪怕你搜集很多法宝,得到很多钱财,得来的全部买息钢然后加成,然后提升属性,你也只是阴兵眼里一个肥的虾米,你越肥,越会引起他们对你的注意力。”
王导冲的心嘎哽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