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挖掘中他们又看到了好些尸骸,那些骸骨上也都生满了像极了头发的丝状物,它们黏附在那些骨头上,像是生了根一样。最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是这些尸体的姿态所有尸体都簇拥在一起,呈现为向前推挤的状态,这不是死后能形成,所以说,当年,有人将活人浇筑在了水泥当中!
“他们是自愿的,这让我好受了点。”谢雨臣出声。
未免挖掘途中着了这头发丝的道,仨人用绷带缠了裸露的皮肤,又套了手套塑料袋之类的作为防护。由于裹的东西有点多,谢雨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声线模糊,没法确切辨认声音里带出的情绪。
无邪搭话,说这些人不见得就是自愿的。
九惜没出声,听两人推测当年有可能存在的情况,他们根据眼下看到的情况和他们对己方人员的了解推断:当年九门行动之后,另有一伙人来过这里,而这道水泥封墙就是那伙人的手笔。
权衡利弊之下的断尾求生,并无不妥,但硬生生把这么多人灌进水泥当中,施行者也实在是冷血疯狂的可以。
而且,谢雨臣说,按着当年情况,能来得及灌水泥那必然是早有准备,也就是说,不论是施行者、执行者还是这些被当了炮灰的人,他们所有人都是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的,或许也会有人心存侥幸,但那个占比想来不会太大。
这个结果,倒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评说了,他们这些人,也算是求仁得仁?
九惜思忖,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像九门那些老牌势力究竟会怎么处理,但这种直接把自己人往死里弄的,她目前所见似乎只有一家。
在羊角山出现的那几人所代表的那方势力,那雨衣动手的利落程度,是足够让人感到震撼的。那个极有可能是她曾经所属的势力,似乎已经不能单用冷血一词来形容了!
“来吧,继续挖,让我们也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些人这么惦记。”无邪感叹。
这封墙又挖了两三个小时才挖通,封墙之后的通道直径和这边差不了多少,纵深却是极广。从封墙这边往里二十来米处一直向后延伸,所有地方密密匝匝摆了顶着个长满头发的球形物体的陶罐子,那些头发不止盖严实了陶罐顶上那球,还铺开霸占了部分洞壁和所有的地面,看着很是瘆人。
“我在塔木陀见过类似的陶罐子,里边养着尸蹩王,我怀疑这些罐子里也有尸蹩王。”无邪打着手电看了会儿便出声道。
谢雨臣听完打着手电往洞口那边一照,“这么说来,那件铁衣不是修道用的道袍,而是件防护服,用来防虫子的,可能是当时设置这里的工匠摆放这些陶罐的时候穿的。”
无邪点头赞同。
“这么说,它们俩好像都不怎么好相处啊!”九惜打着手电去照前边铺开满地的头发,“这玩意儿现在这么挡着,进出得费不少功夫,要不,直接把它们都给烧了?”
“还是不要贸然行事,尸蹩王浑身剧毒,要是烧成的烟气也有毒,那遭殃的可能就不止我们三个了。”无邪开口,直接否定了九惜的提议。
谢雨臣应了一声,赞同了无邪的建议。
开不了路,那就得想办法越过那些陶罐子和密布山洞当中的头发丝了,无邪苦恼,疑惑于当年九门中人进去山洞内部的方法。
谢雨臣用手电扫了一下山洞,笑言,“从这里进去,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九惜拿手电去照自己这边的洞壁和山洞的顶上,在心里估摸安稳爬过去的可能性。
正看着,忽然听到一声不甚清晰的敲击声,随即余光捕捉到一个翻出去的影子,她本能转头看过去,却见方才还在无邪旁边站着的谢雨臣已经翻到了山洞的中段!
他拿一根棍子做辅助,使出了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在洞壁上,从这一头翻跃远去,很快隐没入黑暗当中。
九惜目瞪口呆,这干净利落的操作,简直……神乎其技!
她和无邪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错愕。
山洞那边很快有光打了过来,九惜两人收神。无邪率先出声,问谢雨臣那边怎么样。
“没我想的难,很轻松就能过来,里边有个洞室。”
“轻松你个屁,我怎么办?”听了谢雨臣的回答,无邪直接骂道。
九惜撇嘴。这玩意儿,很轻松?这行动,这言论,堪比杀人诛心!
“等一下我来想办法,你们先别动。”
里边的人又喊了一声,然后说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无邪紧接着就问是什么东西。
两人来回喊了几趟,谢雨臣估计是没怎么跟别人做过汇报,几句比喻形容的话硬是掰成了几瓣,还是在无邪的追问提示之下才完成的。无邪本就旺盛的好奇心被谢雨臣三两句话拉满,还良久未得满足,一下子就急了,问话变得又快又紧,九惜都没插得上嘴!
两人还算正常的交流在一方停止回答之后变得诡异起来。这个山洞里充满了金属敲击声和榔头敲砸形成的震响时,九惜忍不住翻个白眼,心道:这俩加起来四十好几的人,怎么就能幼稚成这个样子!
用敲榔头的方式表示自己不满的无邪突然停手,扯着嗓子喊了声,“你在搞什么?”
谢雨臣那边没回话,只传出来一片颇有节奏感的金属敲击声。
九惜不由得凝神看向洞穴深处。
“小九,好像有点不对劲。”无邪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得一点回应。
“我得过去看看,小九,你在这里等我,要是情况不妙,你就先……”
“等会,我们还是先通知解家那些伙计再……”九惜打断无邪。
“他们从下边上来至少得两个小时,要真有事,都够他死十几回了!”无邪着急。
“那你想怎么过去,这些头发还有你口中的虫子,没有一个好对付的。”九惜抬手指向被头发丝包围的通道。根据这些时间的相处,她完全确定,以无邪的身手,基本不可能安全通过那些被陶罐覆盖的区域。
无邪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他将目光放在了洞壁上,九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你是想踩着那些凹坑爬过去?你确定?这对你而言可能并不是个好选择。”九惜挠头。
要想从这里进入谢雨臣口中的洞室,这两边洞壁上用来放竹简等物的凹坑对她而言算是不错的助力,但对无邪而言却不一定。
无邪点头,“你在这儿等我。”
“我……”九惜语塞,下意识一把抓住准备跨过石封缺口去爬墙的无邪,“你等会儿!”
无邪被她抓住,一时挣脱不开,不由得着急上火,“小九你放开,我得去救他!”
耳间连绵不断的金属敲击声震的人有些发晕,九惜忍着脑中嗡鸣刺痛,开口,“要去一起去,先给下边的人发个消息,你要不同意,我们就一个都别去了。反正以他那身手,他摆不平的,我们不见得能处理得了。”
无邪拗不过,只得听从九惜所言,先去通知崖下的解家伙计。
用来和崖底伙计通话的对讲机放在洞口,九惜愁眉苦脸爬去洞口,却在看到洞口一个黑影时展颜。
几分钟后,俩人重新回到封石豁口处,九惜敲了敲无邪身上的铁壳子,“好了,走吧,扶墙走,到地方了我提醒你。”
被迫穿上从外边一把骨头架子上拆下来那套铁衣的无邪顾不得再多说什么了,顺着九惜引的位置,开始摸着洞壁往前走。
那套没有眼洞的铁衣吨位不低,无邪走的颇为“悠缓”。九惜打手电照着无邪,看他一脚踩垮了一只陶罐,那陶罐碎的很彻底,它连同附着在它上边的东西一起被踩瘪了。
九惜没看到有什么虫子飞起来,但在手电光照射下泛着光泽的头发丝儿倒是活物一般动了起来,卷动扭曲着爬上无邪脚上的铁靴。
她又看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有无邪口中那种碰都碰不得的虫子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布满凹坑的洞壁。
无邪身上那副家当,只靠他自己可不一定能脱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