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厌被九惜毫不留情地赶走了。住院这两个月九惜想了很多,那狗货的想法多多少少也是影响到她了的。
亲身经历一般的十几年啊!
九惜总觉有些恍惚,尤其是刚开始那段时间,再加上晃来晃去的傅厌,她总觉得自己还在那狗货的回忆当中。
抬起头看看挂在天空的太阳,光线刺目,却投射不下来多少热量,春寒料峭,还是冻人的紧。
呼出一口雾气来,九惜缩着肩膀穿过医院门前的马路,跑去对面的包子铺。雾气蒸腾,一派喧嚣。
“老板,三个胡萝卜的煎包!”
“给,你的三个煎包,慢走,常来啊!”
提了包子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行人匆匆,熙熙攘攘,展现着这座城市的活力。九惜溜溜达达最终停在了一家饭馆门口,不大的店门,像极了老李那间小店。
一五年之后,那狗货撑不住住进院的那段时间,老李没少去看她,十几年时间,老李头发都花了,腿脚也不怎么好。
两天后,九惜背个背包,出现在了老李的店门前。
“老板。”
在老李这里待了十来天,抽空到她常去的那家理发店里剃了个板寸就又离开了。她随便搞了些装备,下了一座墓。因为墓是那狗货走过的,她很快摸了几件冥器全须全尾儿出来了。
九惜想去那座王墓,但照着那狗货的结局来看,那墓并不好进。不管是搞装备还是篡人下墓,都需要钱做后盾,可她现在,还挺穷!
把带出来的东西托给杜老头,九惜估算一下自己手里的余财,正常过活够她活挺久,但要整事儿那却是远远不够的。
等待杜老头脱手冥器的时候,她忍不住动身去了那座王墓所在的地方。距离它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是山坳里的一个村落。民风很是彪悍,对待外族不是特别友好,或许该说,他们对待所有外来者都不友好!
当然,若见面礼给的足够漂亮的话还是能被他们容纳的。她这次来只是踩点,并不准备直接下墓,毕竟,她还没寻摸到什么靠谱的装备。
绕过那个村落进山九惜花费一天半的时间找到了那狗货出来的地方,不过,她并没有找到对方出来的那条盗洞。也就是说,在那狗货之前的那批人这会儿也还没进这墓呢!
在山上待了六七天,勉强完成了定位工作,她就下山了。当天晚上她接到了杜老头的电话,“小鬼,你的东西出手了,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我想要一些下地的装备,杜老板您老……”
电话那头的人毫不意外,“你这小鬼是上了瘾了?见天往地下跑,地下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这玩法,迟早交代在里边!”
“您老放心,我心里有数。”九惜回他,心里却道:可不是吗,那狗货确实算是栽进地里去了!
一想起这个,九惜就发愁,不过,她又记起了另一件事,“杜老板,您手下的傅厌,最近似乎有点闲过头了。”
“嗯?什么意思?”
“他好像,在跟踪我。”九惜一本正经,“您还是提醒他一下,免得我不留神伤了他。”
对面沉默一会儿,然后道:“这事我会提醒他,装备的事你以后直接和肖尘联系。”
“老板,您手里那药,她也做不了主啊。”九惜开口。
杜老头笑了一声,“你这小鬼,把我这儿当什么了?上次不是卖了你三颗吗,那东西药劲强悍,不能多用。”
九惜略作思索,当即道:“老杜,你的药我可是拿去救吴家三爷了,你确定不出?”
“三,三爷?你跟三爷一起下墓去了?弹头那小子怎么没跟我说!”杜老头惊讶。
九惜懒懒道:“人家喊的都是心腹,弹头才哪到哪?老杜,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杜老头气道:“你当那药是糖豆子?说有就有!没了没了,小丫头片子别再来烦我!”
老头一句话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九惜没怎么纠结就拨通了肖尘的电话。
“你要装备?”别具特色的沉悦女声透过听筒传来。
“对,从那些脱手的冥器上划钱。”
“这个老杜吩咐过,装备上有什么要求?什么时候用?自取还是送货?几人份?”
“尽量赶早,暂定一人份,火力最好能足一点,送货,到时候我告诉你们地点。”九惜斟酌着回道。
“好。”
九惜一边等着肖尘那边的消息,一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狗货留下来的信息她不知道该信不该信,接下来真要继续跟着无邪吗?后续应该是塔木陀和张家古楼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会有回去的契机?还是说,在更往后的时间?沙海期间?那狗货到底想干什么?这简直就是恶心人!
还有这座王墓,一个人去探八成还是九死一生,但要找人……除了小哥瞎子她还真不敢找其他人。
一来危险,叫来的人可能会成了累赘,二来她实在不认识几个人,不敢随意冒险。
一日一早,尚还窝在被子里的九惜被久不停歇的来电铃声吵的有些头疼,她伸手摸出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下挂断键,便扣了手机准备继续睡觉,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九惜……”
九惜睁眼,翻开手机就看见正在通话的显示大剌剌占据着不大的手机屏,
呵,按错键了!
她不得已开口,“喂?是我,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在哪?”
一道熟悉的女声飘入耳中,九惜的脑子清醒几分,“阿宁?我在酒店啊,你有事儿?”
“你果然也出来了!你在那座门里看到了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找我,你的目的达成了?”
“什么都没看到,想找的东西也没找着。”
阿宁那边沉默一会儿,“那你有没有兴趣再接我一个活?地点在青海。”
这回轮到九惜不说话了,青海格尔木,塔木陀,西王母,去还是不去?
阿宁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又开口问了一声。
九惜犹豫不决,最后抛了枚硬币,抛出来个正面,“我接,什么时候去?定金得预付。”
阿宁笑了一声,“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员工呢。”
“那好,我现在正式辞职。”九惜如此道。
“你果然是盯着云顶天宫去的。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确定我们公司会进云顶天宫的。”阿宁好奇道。
九惜张口就道:“我算出来的。”
阿宁闻言就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她也不是特别在意。
这问题要是放在无邪那里,九惜和无邪俩人,必然得疯上半个!
“你先来青海,去格尔木,到时候我给你具体消息。”
九惜背了几件衣服和她的短刀就奔着格尔木去了,路上给肖尘去了一通电话,告诉她装备不用着急。
出车站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随便找了家旅馆对付一夜。次日一早,阿宁就来了电话。
“你到了吗?需不需要我找人来接你?”
“到了,在车站附近,你说任务地点,我打车过去。”九惜喝一口刚买的热粥。
“你还挺快的,我们下午才能到。到时候,你跟哑巴还有瞎子去昆仑路德儿参巷349-5号找一件东西。那里是个疗养院,里面可能会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你别一个人进去了。”阿宁嘱咐她。
九惜应声,慢慢悠悠吃完早餐,去旁边超市里买了个手电筒揣包里,然后打车去往德尔参巷。
到地方后在边上找了个人少的小店钻了进去。占了靠街的位置,点了几样费用靠前的菜,然后稳稳当当地坐着等阿宁的通知。
她从白天等到晚上,在那店里吃了晚饭,终于是忍不住那店老板投过来的八卦目光,出了那小店。晃晃悠悠一路走一路问,最后在一个破败的五金铺子老板那里问到了具体走法。慢吞吞去到疗养院大门口,九惜蹲在路边继续等阿宁的电话。
昏黄暗淡的灯光下,前边被院墙围起来的疗养院透着一股森森然的鬼气,九惜靠着边上一棵树站着,整个人就都给遮到了树的阴影底下,若不好好看,很容易能把她给忽略掉!
九惜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就没看到半个人影!只能说,不愧是被当实验室用过的地方,够隐蔽的!
这种人迹罕至,透着森然,可以当做探险鬼楼来用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活人还是非常惹眼且奇怪的。所以当人力三轮嘎吱咯吱的声音靠近时,九惜第一反应不是去辨认来人,而是下意识上了树,把自己完完全全给藏了起来。
那个人力三轮叫唤着跑了过来,聊天声也逐渐清晰。
“……快到了。”
那车子跑过来,停到了疗养院门前。
车子上下来一个背着背包的人,一边掏钱一边问:“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那车夫点着钱,“这里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疗养院,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
背包的又问:“这里住的是什么人?”
车夫摇头,又说了几句话,说什么那人运气好,要不是碰上了他,肯定是找不过来的。
他说完话,点清楚钱就走了。
九惜这会儿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了——无邪!
九惜歇了下去打招呼的心思,她这个入了青铜门的失踪人士,要是让无邪在这种尚算安全的情况下碰到了,那事态估计得往事故的方向上发展了。
无邪站在疗养院门前左右看了看,最后攀着旁边的路灯杆子翻墙进了疗养院,九惜很快看到了一簇亮起来的火苗,火苗在院里的三层小楼前晃了晃,然后进了一扇窗子。
九惜坐在树枝子上,两眼盯着对面小楼,那一簇火苗钻进楼里没多久,出现在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边,隔着脏兮兮的窗户透出一点光来。那火苗在那间屋子里晃悠了一会儿,就往旁边墙壁的位置一钻,然后消失不见了。
盯着那栋楼四平八稳等在原地,九惜忍不住想,无邪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进这疗养院,乌漆嘛黑的,不觉瘆得慌?你等白天亮亮堂堂过来是不行吗?
她等了半个小时。汽车引擎的声音从街道一头传过来,两束晃眼的车灯照了过来。
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九惜忍不住再次吐槽:又一个大半夜进鬼屋的!
掏出手机来接通,阿宁的声音传过来,“你进去了?”
“没有,但有人在大半个小时前进去了。”九惜从树上跳下来,站到车灯照射范围之内。
“有人进去了?谁?”
“无邪。”
阿宁那边传来了一阵交谈声,九惜听到了一个“抢”字。接着,阿宁又道:“拿到东西之后直接上车,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好。”九惜应声,通话中断。
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都是长腿高个,身形偏瘦。逆着车灯光看过去,九惜看见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和一副反着光,颜色比人的肤色深上很多的墨镜。
她收回目光,看向疗养院大门,思忖怎么进去。
其实,或许,我是可以不用进去的?有这两个在的话。
那俩人还没走过来,九惜就听到一个带着些嬉笑意味的声音,“小豆丁,听说你进那门里去了?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里面好玩不好玩?你……嘶,豆丁,你今年多大了呀?”
九惜回过头去看他,没怎么考虑就说了这个身体的年龄,“二十四。”
黑瞎子笑了一下,“骗人可不是好孩子哦。”
九惜不解,走过来的小哥看了九惜一眼,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开口,“办正事。”
黑瞎子应了一声,冲着九惜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跟上小哥,三两下蹬着墙翻了过去。
这两人……竟然都没用手电!
黑瞎子还好说,本来就是个摸黑的,小哥怎么回事?也进化成夜猫子了?这里不能见灯光?那无邪岂不是要遭?
九惜困惑,跟着翻进了小院稳稳落到院里的青砖上。他们俩直奔小楼,到了近前,小哥点上了一枚火折子。
“这里,能打灯?”九惜忍不住开口。
小哥点了一下头,率先钻进窗户里去,黑瞎子就道:“当然可以……你想要灯啊?我这会儿没带等,哑巴没有带灯的习惯,不过,我可以帮你问哑巴借个火,你需不需要?中介费,五十。”
九惜默了默,从包里掏出手电来。
瞎子瞬间就哑了,翻身进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