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们干脆直接把白娇娇进恭亲王府的日子定下,递到余南卿面前,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其实这种传闻,只要大家都不理会,过段时间自然就消失了,就算论起也只是些饭后谈资,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过这件事是真的。
再加上端午大家都忙着过节,就算不特意去解释也不会怎么样。
但这个事,问题就在于,他们是真的想把白娇娇塞进恭亲王府,也是真的想利用白府,作为这个突破口。
若是余南卿能妥协最好,若是不能,他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余南卿看着折子久久无言,府尹忍不住偷偷看了监州一眼,监州拧了拧眉,犹豫之下,还是揖手说道:“王爷,最近馥城满城风雨,此事王爷也定有耳闻,若非属实,不如王爷就趁此机会,说个明白。”
监州的话说得玲珑,没有提这事是他们擅自作的主,也没提白家,话里的意思都是说他们因为听到城里的传闻,才斗胆去猜测这件事。
随即,他垂眸又补充了一句:“臣等,也是诚惶诚恐。”
正因摸不透余南卿的意思,所以才诚惶诚恐,
余南卿淡淡的看着手中的折子。
又是一阵寂静,良久,余南卿发出一声十分轻沉的哼笑。
这一声笑很浅,却在这安静的氛围中让人听得真真切切。
堂中一众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还未敢有任何表示,余南卿便已经收了折子,缓缓起身,迈步离开了府堂。
“这……这是什么意思?”余南卿的行为,让一众官员震惊无比。
“这还用说嘛,那折子里可是连日期都定下了,王爷不否认,那便是同意啊!”有人出言附和,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带着兴奋。
当然,也有人持怀疑的态度:“就这么简单?我怎么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贵为王爷,不过想要一个女人,还需这般拐弯抹角?我们的用意,他难道看不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他这是要在百姓面前立威,私下……还不是需要我们这些人多多关照着?”说这话的人,脸上还浮着得意的笑。
“也可能啊,是王爷回了趟京城,发现京城局势对他不利,想要在我们这造势了。”又有另一个人搭话。
太皇太后与余南卿在京城不对付的消息,哪怕是隔再远他们也听到风声。
这么一解释,那余南卿回馥城后的这些行为就全都说得通了。
府尹心里也有些释怀,把陆焦拉到一边道:“你回去给白家传话,让他们准备着点。”
陆焦,便是陆朝的父亲,官位馥城学政。
陆焦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又被府尹堵了回去:“让白家低调点。”
看余南卿那个反应,应该是不反对这件事的,但是他同样也没点头,想来是不想做得太招摇。
陆焦点头:“好,我回去便安排。”
顿了顿,又问:“还需不需要让陆朝到恭亲王府,探探恭亲王妃的口风。”
他还是有些顾虑,就如府尹所想的,余南卿虽然没说反对,但也没有明确的说同意啊。
“折子都已经收下了,再去问,只怕会有所变故。”
男人嘛,他们还不清楚吗?
恭亲王妃又能做什么主?
到底是个女人,还不是什么事都要靠余南卿。
陆焦迟疑了一瞬,点头:“好,我明白了。”
只是便宜了白家,早知道事情会这么顺利,他就让陆朝……
不过也不打紧,帖子上写的虽然是侧室,但白娇娇是商女出身,进了恭亲王府也最多也只能是个妾,亲王还有两个侧妃之位空着呢,他们陆家的机会很大。
另一边,恭亲王府。
余南卿回来的时候,苏挽烟还在药房里。
犹疑了片刻,还是迈着步子找了过去。
这个独立出来的药房苏挽烟特别喜欢,里面十分宽敞,所有的陈设都是按她的喜好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每隔一段时间苏挽烟就会耐心的换上新的。
余南卿轻悄悄的来到门口,推了推虚掩着的门。
从门缝往里看,并没看到苏挽烟的身影。
不在药堂,那应该就在里屋。
里屋才是苏挽烟做药的地方,余南卿落步无声,待来到圆形的拱门前,才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坐在长长的药桌前,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捣着药。
她面前的那一段长桌,放着一块又一块的药纸,药纸之上,是各种研磨好的药粉。
因为药的不同,药粉的颜色也不一样。
而药桌的其他地方,则杂乱无章,但仔细看,又好似乱中有序。
不忙的时候,余南卿经常来给苏挽烟打下手,对她的习惯已是了如指掌,只见他轻着脚步上前,弯腰间,本想小小的吓她一下。
可见她专注的模样,又不忍心,万一……吓坏了怎么办?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苏挽烟已经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余南卿那张放大的脸:“诶!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她看到有阴影,还以为是秋叶她们。
没想到回头看到的竟是余南卿,出乎意料。
余南卿勾唇,伸手拿过苏挽烟手里的药盅:“我帮你。”
苏挽烟也不矫情,捣药这种活确实余南卿比较在行。
“烟儿。”余南卿唤了一声。
“嗯?”
“这个……”余南卿从袖口拿出一道折子,递到苏挽烟面前,神情有些不自在:“你看看。”
苏挽烟好奇:“这是什么?”
折子上熨烫着红纹,看上去不像是办公的折子,倒像是宴请的帖子。
她开页面,顿时怔住。
‘上禀,馥州白府有女,名白娇娇,年已长成,仪配恭亲王府为侧室,择五月十五,入恭亲王府。’
‘本女系亲生自养女子,不曾受人财力,无重叠来路不明等事,入府后当尊上护下,孝顺主母,今为聘证,立书为照。’
再往后,就是白娇娇的生辰八字,和入府后的一些规矩跟规定,比如什么,倘风水不虞,此乃天命,生为王府之人,死为王府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