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找……”
    剩下没说话的衙役齐望向林昊的脸，他阴沉的面容看不到喜悦。
    已经找到可以救活七人性命方法，代价是牺牲一位十三岁小孩。
    衙役们刀下亡魂无数，唯独放过小孩。
    此次，林昊纠结了！
    他不知道为了能够看到兄弟们活下去而屠杀掉那个叫李明朗的少年。
    林昊每个脚步似带有铅块般沉重，提起当下这步，再想行走得使出浑身气力。
    “头儿，若是不想，我们另寻它法。”
    “不，兄弟们，你们跟着我林昊受太多苦，我不忍心看到你们先一步离去，找人。找到按之前说的做。”
    “可是头儿，那可是个小孩子啊，我们……真的要？”
    林昊闭眼深呼吸，胸腔闷有铁块压得他喘息困难。
    林昊睁大双眼，眉间竖缝表明长期忧虑：“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不死，我和兄弟们命将不在。”
    六人跟在林昊身后守护。
    途经一座荒庙，里面传来声响。
    “你杀了我女儿，今日要你偿命。”
    有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声音悲凉且无奈。
    林昊等人大致想到某位妇人。
    在墙破镇，有个女孩嫁给一个嗜赌成性的男人，女孩未过二十，男人大她十岁。
    结婚五年，未得一子，而且整日看到男人勾搭其她女人。
    据墙破镇知情人透露：这个男人的心早已不在那个家，她家老婆每日受他屈打，身上伤痕无数。
    女人面向他人之时，脸上那笑容从未消失，见人尽说家中丈夫好话。
    有人劝她换个男人嫁，她却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男人死性依旧，女子在家中坐等丈夫归来。
    好不容易等到心中丈夫，换来却是毒打与脚踹，各种折磨方式尝尽。
    她亲生父亲出海捕鱼谋生遇风浪，家中收到信时却是一张银票，用来安抚家人与留个念想。
    留个念想？
    海之大，淹没一人或一物，想找回尸体如大海捞针，雇主知道找也是白找，直接赔钱了事。
    女孩非常懂事，处处替她母亲分担家务，直到嫁给男人。
    可如今，却是她的母亲在庙里咆哮，几近疯狂。
    “我的女儿瘦如柴火，将银两省下补贴家用，你这个恶人，不曾优待我女儿半分，平时打她骂她我都忍受，你却将她残忍杀害，叫我如何安生？”
    “不说我家可怜的女儿长得俊美，至少比过多数凡尘女子，有多少男人想娶她过门皆让我给拦下，现在倒好，我也跟着成了罪人。”
    接着传来男人惨叫声。
    “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你女儿死掉关我何事，我只是拿银子吃些花酒，快放开……”
    “疯子，你真的疯了，杀人是，”
    说到此处，男人换个说法：“疯女人，你家那个人勾引男人，被我发现才会殴打她，哪知她体弱，因此死去。”
    “你这个畜牲都不如的东西，我女儿……可怜的女儿啊，她哪会勾引男人，逢人便说丈夫好话，遇事直接解决。此等女子，上哪去找？你不懂得怜惜便罢，还将她给杀害……”
    男人惨叫比之前……
    “疯了，疯了你，”男人气力全无，声嘶力竭，“疯子，快放开我，让官府知道，你也逃不掉。”
    女人哀嚎：“女儿啊，你瞒得娘好苦！娘曾问你相公对你如何，你为何要笑脸替他美言，女儿，你走了让我可怎么过……”
    “没有你在身边，娘的心也跟着碎了，为何处处受苦却埋藏于心，让我这个做娘的毫不知情！女儿，你等着，娘这就送他下去陪你。”
    “啊！疯女人，快放掉老子，疯女人……”
    听到喊叫声的林昊愣住。
    他想起镇子上偶尔会遇到的那个女人。
    笑容很甜，挺美却可惜！
    衙役的心情低落，替那个女孩感到不值。
    “头儿，我们该走了。”
    林昊压低声音：“兄弟们，走，去看看。”
    另一个衙役说道：“头儿，那是她的家事，我们，不方便。”
    尽管无法理解，六人依然跟在林昊后面来到荒庙门口。
    门前正对一座褪去色彩的大佛，长时间无人祭拜的桌台布满蛛丝。
    扭头观望各处，灰色老鼠在瓦下横梁奔跑，地面时而窜出成人巴掌大的老鼠。
    顶梁吊有一根麻绳，另一端绑有一男人。
    只见他嘴角流血见人带笑，双手扎成一团举过头顶。
    林昊对着里面先是一拜，身后六人跟上。
    男人笑道：“快，你们来得正好，这个疯女人要杀我，快救救我。”
    跨过门槛，林昊补上两拜。
    三拜完毕，心中已然有佛。
    男人蓝色粗糙布料上鲜血渗出，顺着衣服画出条条红线。
    他下方站有一女人，女人手中握有剪刀。
    男人双脚离地近六尺，与女人身高接近。
    “疯女人，有人来救我了，待我下来后看老子如何收拾你。”男人狂笑道。
    女人双手紧握剪刀，尖端部位对向七个衙役：“你们来这做什么？无论是谁来，休想救他走，要死我也跟着他一起死。”
    妇人情绪异常激动，眼中充满血丝与愤恨。
    她恨世道，恨这个男人夺走她女儿生命，恨女儿明知自己吃不饱饭还给男人钱花……
    女人当着衙役的面用剪刀朝男人腿上扎去。
    奇怪的是，男人大腿并未流出多少鲜血。
    男人嘴唇干裂，面色苍白却笑得很是开心：“疯女人，你的死期到了，”他抬头笑，“各位官爷，快救救我啊，她今日非得让我死才高兴，请求各位爷大发善心，救救我吧！”
    女人心乱如麻，她本想着折磨女婿，没料到会在破庙遇到衙役。
    “你们别过来，他今日必须得死。”
    妇女面对七人丝毫不惧，想到女儿惨状，她心如刀绞。
    衙役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观赏着一切。
    男人试图摆脱女人束缚，数次过后，体力消耗过量。
    “各…各位爷，救…救我！”
    等待许久，林昊终于开口说道：“发生何事？”
    六个衙役勾嘴一笑，他们知道林昊心思。
    妇女顿感疑惑：“你…你们不是来救他？”
    男人恳求道：“官爷啊，我受伤严重，再不找大夫治伤恐怕时日无多，望各位爷大发慈悲，救救小的吧。”
    “还我女儿性命。”
    女人抄起剪刀……
    衙役冷冷地看着，内心未有动摇。
    半个时辰过去，林昊见男人垂着脑袋仍有气息。
    女人心有力而不足，泪如雨下无声啜泣，双手捂住胸口心中替女儿抱不平。
    良久。
    “女儿，娘马上就来陪你，”女人笑道，“等着娘啊，等着娘……”
    妇人眼中出现仙女，是她那善解人意的孩子。
    妇女左手举起，半截身躯瘫软在地，通红的右手边放有剪刀。
    “为什么？我女儿那般优秀，为什么会先一步而去？怪我没看清，没看清这人面目，竟是野兽藏于人体皮肤，害得我女儿……”
    她声音消沉：“女儿啊，来生可得长长眼，看清所嫁之人，莫让当娘的寒心啊！女儿……我的女儿……”
    林昊拔出大刀。
    男人笑着微抬起头：“爷，请你救我。”
    林昊右手握住刀柄，左手五指顺着刀锋滑至刀尖。
    “你随我犯下太多孽，今日，你也积点德吧！”林昊道。
    妇人知道挂在头顶的男人难逃一死，闭上双眼。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在妇女前方响起。
    她瞪大双眼，大刀已丢至面前。
    妇人微微一笑：“多谢官爷。”
    妇女以为是让她自裁，浑身哆嗦地爬去握住刀柄。
    男人大笑道：“疯女人，你也有今天……”
    林昊道：“用这把刀替你女儿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