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休息站放达尔文去上了个厕所以外,二人一狗没有再作过多的停留。等格雷格载着李炘抵达卡萨瓦营地的时候,差不多早上十点刚过。
他们给达尔文拴上狗绳,朝营地那栋平房走去,却发现只有杰瑞米和安德鲁在——比起李炘离开之前,房间里莫名多了一股浓郁的烟熏味。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像羽毛烧焦了一样?”李炘环顾四周,忍不住脱口问道。
杰瑞米慵懒地翘着椅子、两脚搭在餐桌上,脚边摆着只烟灰缸,还有之前史蒂文使用过的那台橙色卫星通讯器。他一只手里夹着只点燃的卷烟,无辜地抬头看了李炘一眼,又耸了耸肩。
“其他人呢?”格雷格一边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一边问杰瑞米。他还牵着达尔文,后者正不紧不慢地扬起鼻子,东嗅嗅西闻闻。
“史蒂文带他们做今天第一轮的训练去了。”杰瑞米说着,用另一只手把满头长长的卷发捞到脑后去。他看见达尔文,脸上洋溢出笑容,伸手拍了拍这只巴吉度犬。
“合着史蒂文干活,你就在这儿磨洋工?”格雷格一边收紧了达尔文的狗绳,一边冲他笑笑。
“哦,别看我这样,我也在好好卖力的。”杰瑞米说着,一抬下巴,冲天花板吐出一道直直的青烟——李炘循着那道烟往上看,视线冷不丁落在了墙上那只野猪头标本上。
他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标本比起两天前秃了一大截。
“sus scrofa。”注意到李炘的视线,杰瑞米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
“野猪的拉丁语。”远远坐在餐桌另一端的安德鲁冷不丁插话道,只得来了李炘莫名其妙的一瞥。
杰瑞米倒好像颇为满意,致意似的扬了扬他的手卷烟:“德鲁,这小子不错,懂我。”
他的赞扬反而让安德鲁一脸恶心地皱起鼻子、打了个冷战。
与此同时,李炘看了看杰瑞米的卷烟,又扭头重新看了看野猪标本,突然对上了号,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你这卷烟该不会是——”他几乎是惊恐地开口,却只见杰瑞米温和地摇了摇头。
“头发。”他只是简短地回答道,以像是在观赏戒指一样的手势观赏着夹在左手的那只卷烟。
“什么头——”
李炘噎住了。他花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接受了杰瑞米话里的字面意思。安德鲁和格雷格二人好像早已对杰瑞米的举动习以为常,几乎是同情地看着一脸震惊的李炘。
“谁的头发?”半晌,李炘不知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还是压下了恶心,重新问道。
杰瑞米没有立刻答话,只是仰头朝半空中再次喷出一股烟来——不知为何,自从李炘和格雷格进到屋里之后,他手上的卷烟一直燃烧着,却一点儿也没见少。
“......很好,今天的第一轮训练到此为止。记住这种彼此协调的节奏,未来几天的勘探训练都会像这样,让你们着重练习团队配合。”杰瑞米再次开口的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语调和语气冷不丁一百八十度改换,让李炘差点没惊掉下巴。
“史蒂文?”
看见李炘的表情,杰瑞米得意地笑了笑。他点了点头、俯身向前,掸了掸烟灰。
“......你不一定非要固定使用同一种方法让大家保持同调,娜奥米。我不是说让所有人齐唱小星星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但你还可以再实验一下别的手段,不是吗?”他继续复述道——史蒂文一板一眼的语气从他这么个吊儿郎当相的家伙嘴里冒出来,实在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你在传讯?这是实时的吗?”
“对。”杰瑞米说着,又喷了口烟,冷不丁再次切换了状态。
“......不,我不是因为唱歌跑调才这么建议你的。有多手准备总是好事,你知道吧?——不,这只是个单纯的建议,和我的自尊没什么关系。”杰瑞米听见自己嘴里蹦出史蒂文闷闷不乐的反驳,愣了愣,继而露出一个乐不可支的笑容。一旁的格雷格正低头看着达尔文,这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概五六分钟后,房门开了——史蒂文率先进了屋,看见餐桌边几人的表情,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们都听到了?”他边问边往里走,背后跟着还在使劲憋笑的娜奥米、诺拉和维拉。
只有赫伯特没什么反应,只是夹着他那盒便携国际象棋,沉静地走在队伍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