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市区里。
火焰色头发的青年在跟着比自己还小的教授从服务器中走出来后,挥手告别,坐上自己的车前往医院。
他的妻子现在在坐月子。
简母在和简父出门约会时,得知孩子出生,兴冲冲的拉着他来到医院看望妻子。
【太上老油条:云谏,如果你在外面过得好的话,就别来了】
【小亚哈:啊?】
简云谏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的妈是在玩梗,还是在一本正经的,毕竟他的妈是一个很会玩的与时俱进的人,玩梗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但是妻子坐月子,自己却不回来,实在有点不合理了。
左思右想下来,他还是决定前往医院。
而在这个时候,手机上发来消息
【请远离沿海地区……】
这几个字组成一句话——海啸袭击。
他没有太恐慌,想到自己的妻子和父母都在医院里,而且医院距离东京很远,不会被海啸袭击到,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会被打中。
而且他本来就是往医院的路上走。
就是伊瑟琳和林项可能会被袭击到……算了,这两个人完全不需要去担心,伊瑟琳博士就是一个小强。
脆皮,但难死。
可很快,简云谏就想错了。
他以为海啸是那种20多米的潮汐,但没想到是一次上百米的大海啸,一个铺天盖地的潮汐打过来,压过城市的最高的建筑。
高大的东京塔发出尖锐的啸声,像是上百辆火车同时呼啸而过
上百次的地震没有摧毁的钢铁巨兽,被百米巨浪打中,像是一根小木棒从中间断裂,一块块钢铁从高空坠落,摔在水里。
各种大楼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排排麦子般倒下。
这个东京变成神的玩具乐园,恶劣的上帝幼崽,在游乐园里肆无忌惮的玩闹。
“天啊!”
简云谏几乎吓到了。
不止是百米巨浪打过来,还有街道上的秩序瞬间崩溃。
混乱不堪
人挤人,卡车狂飙撞击汽车,势如破竹的冲向远离海岸线的郊区。
简云谏看到卡车飞驰而来,吓得汗毛乍起,大脑都空白了一瞬间,脸色煞白时,猛打方向盘。
但来不及了
“砰!”
一声巨响
像是煤气罐突然爆炸。
卡车撞上汽车。
简云谏的胸骨磕在方形盘上,安全气囊瞬间炸开,车窗玻璃一个个碎裂,扎穿皮肉,车窗的框架断裂,刺穿简云谏的脸颊,从左侧的脸颊到口腔都被钢架贯穿。
五六颗牙齿都被打飞,但鲜血还没流出。
简云谏以为自己的大脑被贯穿,昏厥过去,又被痛醒。
他发现,他的脑袋歪到驾驶座上,整个人挂在安全带,脸颊旁的钢架上滴着鲜血。
而身后,是海啸。
一艘巨轮在海浪的浪尖上,犹如一座巨山从天而降,他从来没想到巨轮会是如此巨大,巨轮的影子覆盖整个街道的压向他。
一旦掉落下来。
十死无生。
“居然在这里死了……不行,我不想……”
简云谏惊喊
他本以为自己是一个看淡生死的人,为了妻子和孩子,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畏惧,直到现在这一刻,死亡,比这一艘巨轮还要巨大的黑暗吞噬了他。
如果死了,未来会看到什么?
《战争与和平》里的白色光墙?
他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的,浪漫主义者说死亡是一种全新的开始,是勇敢者的新征程和新的旅途。
可是从死亡的彼岸里,没有人回来过。
去思考死亡后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想象。
但他可以知道。
如果自己在这里离开,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和记事,会失去父亲。他的父母会失去一个曾经倾注过爱意的儿子。他的妻子会失去爱人,成为寡妇。就连一直讨厌他的弟弟,也会失去自己血浓于水的哥哥。
他无法见到他们是否平安。
“我不想死——”
简云谏面目狼狈
手脚并用,想要从海啸的毁灭中逃出,但以无力回天。
一个人再快,哪怕是人类的最高记录,也没法比过海啸袭击的速度。
“咔——”
一个裂缝悄然出现在简云谏的脚边,一个半透明的乳白色带着蓝边的水母从裂缝中流出。
简云谏没有迎来黑色的泥沙混合的海啸
相反
像是温软的糯米团包裹住他的身体。
水母吞下他,但没有消灭或消化,而是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他。
“怎么回事?”
简云谏惊讶
傻了眼的看着身边。
黑色的泥沙混杂,像是一个个黑色的粒子穿梭,那些人和汽车在水里翻滚,像是一个设定的随机数,谁也不知道会被拧转成什么模样。
七零八碎,拧毛巾,长条生物……
令人生理不适的东西混杂在其中。
海中是尸山血海
像是一个用黑色和泥色画成的流动画,带着从来没有人见到过的诡异美感,还有让人从心底里得知,大自然是多么恐怖的恐惧。
“%#&$……”
水母发出听不懂的语言和声音,像是两个抹了面粉的手掌在搓动,至少是他在25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语言。
语言化作无形的波,犹如吸入麻醉,简云谏又一次昏倒在地。
最后一刻,他看到上浮的海水,还有刺目的光。
以及引擎的轰鸣
……
医院里
简云谏从昏迷中醒来,白色的床,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个个走动的人群。
到处都是受伤的人
缺胳膊断腿不在少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也有很多。
肚子里感觉一阵恶心,像是吃下了被鱼胆浇灌过的长毛蛋糕,肚子里很胀,从咽喉和鼻子里,不断上涌一串玻璃珠的难受感。
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但肚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感觉玻璃珠来到呼吸道和食道之间。
护士注意到简云谏起床,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弓着身体,把肚子里都东西倒出来。
“吐出来,吐出来好受点。”
一串黑乎乎的东西从嘴里吐出,护士上手,把黑乎乎的泥沙拽出来,这是他在海里看到过的毛串,这种东西在他嘴里真的好恶心。
可惜没有见到。
远处的一个拿着检查单的17岁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