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吧,总是如此,就算自己落魄,哪怕自己过的也不尽人意,但还是见不得世间疾苦,想要缝缝补补。
那时候的向母身上满是风霜,心底还留存着整个家族都被血洗的慌乱,人生在世,最怕孤独感,她曾出身大家,也被父亲购买过测灵石测试她的灵力,结果发现天资平平,父亲欲要将她送去修仙的道路也就被掐灭了,他想着,反正有自己在,也能保护好女儿。
他死的时候,血流了一地,那些‘判官’已经走了,她抱着父亲,听他意识模糊的嘱托,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
“你要去万剑宗,你的天资不好,单做个外门子弟还是绰绰有余的,要努力,要谦卑,不能再耍大小姐性子,只要做了万剑宗的弟子,那些杀手也追不上去,记住,一定要活下来。”
“无论何时,都要爱自己。”
他就那样在自己的女儿怀中咽了气,于是向母小小年纪踏上了不归路,她看到了路边祈祷的向父,浑身破烂不堪,但眼中依旧有着光彩,她犹豫了一瞬,便将自己的盘缠分了他一半,从此以后的路程上,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十日后,万剑宗山脚。
两个风尘仆仆的人一同抵达此地,细看之下虽然衣衫褴褛,但前面的小娘子长的十分娇俏,后面的小哥,面上沾染的尘土没有被擦拭,看不清面容与神色,万剑宗每三年对天下凡人招收一次弟子,基本上大部分能来选拔的人都会选择每三年来一次,就像进京赶考一样。
甚至有一年赶考真的和选拔大会撞在了一起,那日的京城安静的掉下了跟针都听得清,那些被看好的学子纷纷不见踪影,最后才知道原来都去那山上求取修仙去了,给那老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后来每次都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可不能在跟人家犯冲了,毕竟也抢不过不是,而且跟在那选比后面,如果有资质平凡的落选人士学识还不错,也会立马转头来京城试试。
但话说回来,很少会有人在那不是选拔的日子里来投靠万剑宗,其实就算是平日里有人来求学,要是有那个资质,也不是会被拒之门外的,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求学第一关就是爬上登云梯,若是每三年一次的弟子选拔大会上,会有一些宗门内弟子在门口等着,爬上去的人哪怕身受重伤也会第一时间被带走救治,爬不上去选择放弃的人会被直接拎着下山,避免一直趴在半山腰。
可如果是自作主张前来求学的话,是不会有人管你的,你能爬即爬,爬不了就算是死在了那也是没人管的,守门的侍卫只会守门,不会怜悯任何人,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规矩,必须活着爬上山顶再扣响大门才会有人前来接待。
万剑宗依山傍水而建,一眼望过去远远的在山顶云雾遮蔽之后,可谓是美不胜收,当真如同仙境一般,怪不得世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去修行,由于在山尖尖上,所以便从山脚修建了一层层白色大理石阶梯,云梯一眼望不到头,直冲天际,所谓‘登云梯’。
没有人知道登云梯到底有多少层,有的人说有一百层,有的人说有一千层,有的人却说有一万层,然而那些都是民间流传的说法,也只有没爬过登云梯的人才会好奇到底有多少层,毕竟登云梯一步一威压,刚开始几十米还行,到后面普通人就会体力不支,越往上爬就越累,而越往后就会渐渐有大能布置的威压,听说到最后几步的时候甚至达到了筑基初期的威压感。
筑基期并不算是一个很厉害的境界,只要潜心修行就算灵骨一般也能达到筑基,但对于普通人可就不一样了,别说是筑基,哪怕是练气期的压力对他们而言都是千斤般沉重,试问怎么会有人背着三座大山爬楼梯,更何况这些还是已经筋疲力尽爬了一座山的普通人。
要是当年愚公有这力气的话,就不用挖山了。
要不咋说人家这收人严格呢,一招人乌泱泱来一大堆,结果就几十几百个能上去的,那就不错不错的了,有点时候只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那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而且硬是爬上山来的人,只能代表她有韧性,能吃苦耐劳,抗压能力出众,不代表她灵根就好,还是那句话,灵根是天生的,好坏自有天定。
所以修仙者的佼佼还是无与伦比的。
再说回那登云梯,凡是落败者,自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阶,而成功者早已经变成了修仙者,爬的时候还能保住一口气不死就不错了,后来彼时的他们已经不惧怕那沉重的威压,一抬脚一跨步之间就能直接抵达山脚下。
回首望去,那曾经一眼望不到头的直冲云端的阶梯已经不是那么遥不可及,那种巨大的就像是他们人生一般的沉重感恍如昨日历历在目,但不再可能成为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这登云梯到底有多少阶了,可惜他们也不在乎登云梯到底有多少阶了,笑一笑便拂袖而去。
成功的人不会被过去的苦难阻挡前进的脚步。
此刻,那遥不可及的登云梯上两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而去,少女精神头很足,但显然娇生惯养,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少年劲瘦的腰身细看竟然比少女更加纤细,虽然眼中带着一股子狠劲,但显然是没有好好的被保养爱护过,这十天是他人生中吃的最饱的十天,但仅仅十天,怎么可能养好十多年的满身伤痕?
刚开始明显是少年脚步更加轻巧,总是先上少女两步,但他总是回头望去,走两步又停下来等着少女,少女连连摆手,少年却说他只是在休息,这样才好保存体力。
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却也不再说话。
两人气喘吁吁的爬了大概一百阶,少女面色潮红,就连少年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啪嗒啪嗒的击打在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上,两人衣衫尽湿,被汗水浸透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有些扎眼,少年抬头看了看头顶正午时分的最是毒辣的太阳,摸了一把头顶的汗水,拧了拧一直在滴水的袖口。
转身接着等待身后落他两步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