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电话响起,我快速接通。
<小青,你可以出来了,我在a出口。>
雨水的哗哗声和程秋寒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赶紧从a出口出去,刚上扶梯,就看到了扶梯口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拿着两把黑色的伞,头发也湿漉漉的,正担心地不停张望。
高大又有些落魄的禁欲身影,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轻轻挥了挥手,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疑惑,“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要这么远来接我?”我接过他手里的雨伞。
他不知道在哪里拿出一双小拖鞋递给我,“穿上,我们先去车里。”
我心里感动的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快速换下自己的平底鞋,穿上拖鞋后,又挽起了自己的大摆牛仔裤。
这时候我才看到他的裤脚一直在滴水,运动鞋也都湿了。
“走吧~”看到我收拾好,他先跨进了压过说话声的大雨里。
我跟在后面快步走到几十米外的汽车旁边,上车又是一阵收拾。
我透过不断流过车窗的雨水使劲往外看了看。这雨,真的太大了。
路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背,风时大时小,路两边的树东倒西歪。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店铺也都关了门,只有公共交通上还有些人流。
突然,一个惊雷响起,惊得地上的所有生物汗毛乍起,不敢出声,就像我一样。
我惊呼一声,本能向程秋寒倒去,他竟然稳稳地接住了我。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打雷。
这个雷,响的我心跳加速,眼泪含在眼眶里。
我捂住耳朵倒在程秋寒肩膀上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移开。
“不好意思,我最害怕打雷。”我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用头绳绑了起来。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怕。
“没关系,我在这里。我们快回去吧,一会怕淹水。”他伸手理了一下我的头发,安慰地说。
我点点头,车子出发,车轮趟开雨水,一路快速驶向大学城。路上已经有熄火开不了的车堵着,马路上的积水流成了河。
我有些担忧地一直看着外面,快到家的时候又响起一个惊雷。程秋寒将右手及时伸过来,我立刻抓住他的手腕,紧闭眼睛。
有人在身边让我依靠,我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可能我害怕的不是响雷的声音,而是它带来的恐惧感。
半小时路程,我们开了近一个小时,才有惊无险地安全抵达。
许一鸣的店早已关了门,雨势出了三环似乎小了一些,积水也浅了些。这边的排水系统明显要好的多。
但店门外的水还是像小溪一样‘哗哗哗’一直流着。
我们跳下车,刚走到店门口,关着的店门‘哗’一下打开,门后站着拿着雨伞的许一鸣,看到我们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们一起进屋,换衣服,擦头发,等彻底收拾好。我又跟姨妈报了个平安,才坐在沙发上放松下来。
许一鸣端着一托盘吃的和喝的走进来,说是今天没卖完的,让我们都吃了。
我没什么胃口,这一通折腾,有些累了,再加上不停的雷声,我有些神经紧张,不停注意着屋外的闪电。
许一鸣递给我一杯珍珠奶茶,自己也拿起一杯柠檬水,“你们知道吗?刚刚这场大雨,已经造成很多事故了。那个3号线,就是你坐的那条线,在景东站因为水倒灌进了轨道,那个站关闭了。还好阿寒去接你了,多危险。”
人民公园过两站就是景东站,这么说真的还好下了地铁。
我转头看着正在擦头发的程秋寒,“你早想到会出事吗?”
程秋寒点点头。
我殷勤地挑了一杯茉莉茶饮料递给他,“你真厉害,这么及时。我现在有些后怕。”笑的温柔。
他捏了捏我的脸颊,“本来我就想直接去接你的。”
“哎哎~你们俩够了啊,这儿还有个人呢。”
许一鸣白了我们一眼继续说:“还有更可怕的,新闻说成锦区那边很多地方大街都淹了,很多人受伤,各种公共设施都冲坏了。”
“外卖,快递,出租车都停运了,现在路上还有很多人回不了家,警察,消防全都出动了。还有...”
我由于专心地听着许一鸣的话,没注意窗外的闪电,一道又响又近的雷在我们头上响起。我本能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靠在了程秋寒身上。
这次他的大手盖住了我的手,雷声似乎小了很多。
雷声过去,我才睁开眼睛,程秋寒手掌的温度还残留在我的手背上。
我有些脸红,坐直身体,揉了揉脑袋,神经紧张,忘了对面呆呆看着我们的许一鸣。
等到我抬头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睁大眼睛,吃着手里的毛豆,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
“我说你们,是不是真不把我当人看??”
我赶紧摆摆手说:“不是不是,因为我很怕打雷。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到现在都很害怕。”
他似信非信地点点头,我看着他似乎不信,又解释:“我那时候好像才七八岁吧,放暑假在乡下奶奶家玩,夏天打雷很常见,我都是跟奶奶睡,开始也不怕。”
“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了,发现奶奶不在,外面也是大雨,闪电打雷,我想起来找奶奶,刚下床就亮起一道闪电,我看到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我好奇想去看看。这时候,突然一个响雷在我头顶响起。我‘哇’地一声就哭了,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奶奶上厕所回来也没好。”
我停下来,喝了口水继续说:“后来就一直害怕打雷。尤其是在头顶的那种,响的我心脏都在颤抖。到现在都是这样,像本能反应。”
许一鸣理解地点头,露出‘姨母笑’,“童年阴影确实最可怕。要不你就待在他怀里吧,免得来不及躲。”
我无语,没理他的话,又说:“其实我有买耳塞的,可惜忘了带回来。”
“没事,今晚让阿寒帮你捂。”许一鸣笑嘻嘻地说,给程秋寒明目张胆使眼色。
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这个许一鸣会说出什么话来。
为了预防下一次打雷,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放在耳边的位置,准备随时捂住耳朵。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屋檐水‘滴答滴答’不停地砸着地面。远处不时传来消防车和警车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