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浩然没想过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下意识的看向宾客席,又茫然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南伯侯目眦欲裂,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儿子!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说!难不成你是打算让我们南伯侯府都给你陪葬不成!”
宾客席第一个白了脸色的是沈慎行。
顾浅从何浩然出现以后,一直盯着他的神色,注意到了他看向的是沈家的方向。
顾浅是知道当初沈谨言带着一个农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退婚的事情,但后期顾昭惜并没有和沈家的人有过任何直接接触,也没有刻意为难过沈家的任何人。
沈谨言绝对不敢因为此事对顾昭惜心怀怨恨,并且安排南伯侯府的世子做出这种抄家灭族的混账事,但是何浩然看的方向的确是沈家所在的方向。
沈慎行脸色不好,但是躲在沈谨言身后的那个女人也是面色煞白,要么是那个女人和何浩然有牵扯,要么是沈慎行想法子要除掉沈谨言才联合了何浩然,或者是他们三个人都参与了这件事。
顾浅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那个农户女进门时,指甲里有一些红色的粉末,母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教了她一些保命的医术,那粉末是能让人中毒的红鹤草。
用酒水催化可以让毒性翻倍,若是少量多次服用,也会慢慢的掏空人的身子,她的身上也有一些,原本是为了有朝一日被嫁出去和亲准备的,没想到今天或许会用上。
还没有等顾浅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揭发出来,沈慎行先走了出来,撩起袍子跪在了顾昭惜面前,“罪臣沈慎行有要事禀报。”
好端端的就开始自称罪臣了,沈慎行这一招给在场的这些人都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顾昭惜看到他出来,一切都想通了,甚至差一点气得笑出声来。
“南伯侯世子策划这一桩刺杀,罪臣知情。”沈慎行这句话无异于惊雷,“多日前,罪臣就曾经看见长嫂和何公子在客栈多次私下会面,当时罪臣并未多想,只是以为长嫂和世子是私交,但是后来二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多。”
上官瑶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了,谢听白早就让侍卫围住沈慎行,避免有人伤了这个证人。
沈慎行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本以为二人是有私情,但顾及着家母的身体和兄长的声誉,想着先不要打草惊蛇,等事情确定了再进行禀告,谁知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罪臣不敢有任何隐瞒,殿下可以派人传紫金楼的掌柜和店小二前来认人,罪臣不知世子是否奉了他人的命令刺杀皇子谋逆,但是听说世子刚才脱口而出一句绑了殿下,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沈慎行对着顾昭惜重重磕头,比起过一会儿被抓出来,他选择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而且罪臣愿意作证,多日来长嫂不止一次和兄长发生争执,言语中也频繁提及长公主殿下的名讳。”
沈谨言厉声呵斥,“慎行!”
沈慎行恍若不觉,他现在痛恨死当初的自己了,若是能早一些发现,或者当时沈谨言干脆就死在战场上,也要比他为了所谓的爱情回来祸害整合沈家要强。
他沈慎行陪着沈谨言一起死可以,毕竟是亲兄弟,最多是倒霉,但是沈家上下二百一十五口人命,不能就这样因为他的爱情做了冤死鬼!
沈慎行重重的磕头,那边谢听白已经安排人去紫金楼传唤掌柜的了。
何浩然破口大骂,“这件事和阿瑶没有关系!我不过是看不惯顾昭惜和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也是想要让阿瑶尽快看清楚沈谨言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没有要伤害任何人。”
南伯侯直接气得昏了过去,恨不得把沈家那个女人千刀万剐泄愤!
“何浩然,本宫何时与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了?”顾昭惜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自从上次沈将军在酒楼中的误会过后,本宫从未与沈府的人有过任何交集,朝堂上也是能避则避,你倒是说说,本宫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愤懑不平。”
谢听白几次想要冲上去杀了这个蠢货,何浩然突然被问住了,之前他和阿瑶见面,多次听到阿瑶说沈谨言待她不好,话里话外暗示着沈谨言后悔成亲了,下意识就把责任归咎于顾昭惜的身上。
但是如今一想,顾昭惜好像真的没有和沈谨言有过接触。
“本宫每日除了上朝,大多时间都在府里休息,外出也是有侍从跟随,除了谢小侯爷和兄长以外,从未单独和任何异性相见。”顾昭惜居高临下的看着何浩然,“最近的一次也是奉父皇之命招待楚国三皇子,你说,本宫何时和有夫之妇不清不楚了,而且,沈府的事,何时轮到南伯侯府的人路见不平了。”
何浩然愣怔的抬头,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很快,紫金楼的人被传了过来,也认出了上官瑶和何浩然,掌柜的和店小二说出了二人相见的时间,甚至仔细到身上的服装和配饰。
南伯侯府的庶子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和有夫之妇有私,因妒生恨去刺杀皇子比谋反的罪名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那又如何!”上官瑶觉得今天自己的脸面是彻底被扔在地上翻来覆去的踩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沈家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认为自己能够压过当朝的长公主,得到了顾昭惜想要的男人,但是相处以后才知道,京城里的沈谨言和她当初救下来的沈谨言压根不同!
说好了他会支持自己的一切行为,可是谁知沈谨言居然几次三番的教训自己,还说她不懂事,一次外出,她碰到了偷她荷包的乞丐,是何浩然帮她找回来的,二人也因此相识。
但是如今有什么用,若是何浩然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认下还好,现在居然还把她牵扯出来了。
“就算我的确和外男相见,但并不代表我和他共同策划了这件事,如今你看到被抓的这些刺客,哪个是我将军府的人!”
何浩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明明是她承诺过,若是证明了沈谨言已经变心,她就与其和离,为何……
南伯侯府的庶子站出来,“殿下,此事不能听沈夫人一家之言,明显是幼弟被有心之人蛊惑,才做出大不敬之事,不能轻易放了此人。”
能多拉一个人下水,就能多分摊一份罪责。
“你没有证据,不能血口喷人!就算能证明我和何浩然私下相见,但没有人知道我们都说了什么,我是无辜的!哪怕是公主也不能随意草菅人命!”
事情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宾客们是能走都不愿意走了,谁知道这件事后续还会如何。
顾昭惜沉默,上官瑶的话的确有道理,如今的确没有办法直接给她定罪,哪怕何浩然愿意都交待出来,上官瑶也可以辩驳是他为了脱罪,刻意栽赃。
而且此事已经不再向谋逆那个方向发展了,杀何浩然一人容易,但是动其他人可能还要在私底下另做打算了。
连廊那边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大家看过去时,发现顾浅捂着腹部摔倒在地,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一起,脸上都冷汗。
“大姐姐,我好疼!”顾浅叫声堪称凄厉,甚至已经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