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鲜豆皮晾放在桌上。
    他不动，林晨也不管。
    趁人转过身，周孝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剩下空盘子，盘子上扔下零钱。
    “……”
    林晨回过神，人不见了。
    “神出鬼没。”
    再看看桌上的菜。
    “这又是什么？打发乞丐吗？”
    偷吃还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不能光明正大跟自己沟通吗？
    也就只有我惯着他罢了。
    要是别人早就报警。
    忍者总是出没在鬼鬼祟祟地方，周孝德在食堂坟墓周边蹲着，眼神傻傻乎乎看向白云蓝天。
    考试什么的都不要紧。
    因为就算你考得再厉害，也没人看。
    望着手中黄金方块，油光锃亮，凑近去能看见米粒和薄薄皮子，闻到猪肉油脂气味。
    又是好吃一个食物。
    这会，旁侧来了个人。
    周孝德看见一个小孩走过来，并蹲在地上，一语不发。
    他手中也握着三鲜豆皮。
    两个人扭过头互相对视一眼，仿佛萍水相逢的过客。
    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
    两人动作一致吃下豆皮。
    卤汁中的五花肉丁以及笋丁鲜香，外皮薄脆，绵糯糯米吃起来很有嚼劲。
    顾小北大口大口吃着。
    反正就是一个劲心里说着好吃。
    周孝德吃什么都是一个表情，从没说过不好吃。
    后墙位置属于他们的小天地，天空湛蓝。
    食堂窗户里，林晨正悄摸摸地看着二人。
    这是什么绝世缘分，两个敏感小孩都撞在一起。
    林晨看了很久，都没明白周孝德行为，他吃着自己的美食，永远就只有一个表情。
    像个机器人进食似的？
    “周同学。”
    林晨喊了一声，没把周孝德吓到，反而把顾小北吓得浑身颤抖，食物掉落在地上，也不能吃了。
    “抱歉。”林晨又回去厨房里拿出两份三鲜豆皮。
    从窗口递出去，顾小北说谢谢，一份给到周孝德面前，他爱搭不理。
    “不要吗？”
    林晨想让他开口说话，继续挑逗：“为什么不说话？你的资料没说你不能说话~”
    周孝德翻了个白眼，仍然不说话。
    “要不我给你讲讲三鲜豆皮来源？”
    顾小北傻乎乎点头。
    “据说……”
    故事又长又臭，林晨像是摸鱼偷懒，顾小北却很爱听，周孝德对这些不感兴趣，将耳蜗能听见的开关给关掉。
    讲完后，上课铃响了。
    顾小北要跑去考试。
    只剩下孤零零的周孝德。
    “你不走？”
    林晨伸手去点开开关。
    周孝德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你到底在干什么？”
    林晨嘴角挑逗一笑。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
    “声音听起来很好听。”
    周孝德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烦躁眼神突然变得明亮，瞳孔倒映着林晨人样。
    被盯着还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
    周孝德收回视线，心脏莫名有股暖流。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的声音好听，因为家里的变故，他几乎变得不爱说话。
    那时，你多说一句，对方会发飙，不分青红皂白胖揍一顿。
    从那时，他就没说过一句话，甚至很喜欢吃棒棒糖，没有糖只能吃别的。
    管住嘴，不说话！
    少惹麻烦。
    “三鲜豆皮还要不要了？”
    林晨递到手软，周孝德始终没有接。
    “我放在窗口了，这个不用给钱，就当我请你吃。”
    林晨要忙碌，没空搭理小孩，而这家伙趁人走后，手速很快夺过来吃。
    要不是耳朵听力好。
    他也不会回头。
    忍者，到底是上忍还是中忍？
    这种行为跟小偷没区别。
    一晃就是中午。
    林晨依旧煮着三鲜豆皮，以及一些名贵的菜。
    小学生还要拿着饭盒到林晨面前。
    “你刚吃过了吧？”
    林晨看向小霸王。
    “下午考完试，打包回家吃。”
    林晨有点失忆，考完后便是周六日，小朋友要放假。
    “不是，你们还想打包？”
    林晨可是出了名限购，本来就一抢而空。
    “厨子，豆皮你煮多了，不妨碍给我点呗。”
    小霸王乐意给钱，将饭卡往收款机器“嘟”滴一声。
    林晨意想不到。
    他还有剩下不少豆皮。
    “没想到我今天失算。”
    想些事情没想到把菜煮多了，这就便宜了没吃饱的学生。
    还有一些老师过来抢吃。
    “我是老师，得让我！”陈飞激动道。
    小霸王没好脾气瞪他。
    “老师，尊老爱幼，懂吗？”
    “你也知道尊老爱幼？尊老你做到了吗？”
    小霸王生气道：“我比你矮，高的就应该让矮的！”
    陈飞嘲笑道：“等你长高后，老师只能抬头仰望你。”
    “真不要脸。”
    “要脸是你们。”
    谁让你们考试还要不交卷，害得我饭都没得吃。
    同旁英语老师王青青扶额苦笑。
    “陈老师，我们还是不要跟学生斗嘴，免得扣分。”
    扣分等于扣钱。
    陈飞听到这话，反驳道：“我这是在教育，懂吗？”
    “你这是在虐待小孩。”
    “这话就严重了，没偷没抢更没打他，怎么就虐待？”
    在贵族小学还真的有这个词说，只要对学生一点不好，那叫虐待。
    陈飞停止粗莽行为，推了推眼镜，想起校董合约条款，在343条，还真有这个不合理条约。
    “不跟我抢了？”
    小霸王领到两份豆皮三鲜。
    “不了，饿点又如何。”
    陈飞不想丢掉工作，隐忍才是王道。
    忽然林晨让他们过来。
    “这边还有，过来吧。”
    陈飞像箭一样飞出去，将餐盘递上。
    “哥！谢谢你。”他松了口气，生怕今天没有午饭吃。
    “客气什么，赶紧吃了，不然饭菜都凉了！”
    陈飞滴了滴收费机器，这个月的伙食费逐渐递减。
    就因为馋食堂厨子饭菜。
    每天都要给钱。
    校董也会给餐费补贴。
    当然，不够用的时候都会找母亲赞助一点。
    陈飞看着饭卡余额，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母亲。
    电话那头正在搓麻将。
    “咋滴了？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吃午饭了吗？”
    陈飞小心翼翼说：“正在吃。”
    “那还有什么事？”
    “妈，这个月花超了，能不能预支点？”
    忽然电话那头说：“六万。”
    陈飞瞳孔震惊，兴奋到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