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把我抓走...”
“那个地方好黑...我每天都被折磨...好痛...”
“呜呜呜呜呜呜...”
“你那个时候去哪里了...妈妈...我好讨厌你...”
泪眼婆娑。
呜咽声哽住喉咙。
淡红色的大眼睛满溢出晶莹的泪水,红低垂着头,贵为高位处刑者,身为电锯系的顶端战力之一,拥有“血海女王”尊号的她,此刻却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尽情地向着这座尖塔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她只是在流着流不尽的泪水,
周围的一切都被她忽视。
她这是,
在耍什么花招?
莫非,
这是解开高塔封印的仪式?
肉山沉默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发现红除了哭泣以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渐渐地,
它怒了。
“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听你哭丧的!”
肉山发出讥笑,细小的眼内闪过无尽的怨毒,
“如果你特别想念这里的人和事物,我可以送你下去找她们!”
“你说呢?利维坦的骑士!”
肉山朝着洛尔那边递了一个眼色。
然后,
它就被怀着与血海女王近似心情的人鱼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
或许是受到了红的触动,
与电锯系敌对的洛尔竟然摇摇头,向着远离二人的方向离开。
“哼。”
被莫名奇妙地怼了一下,肉山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洛尔,接着一步步地走向红。
“装疯卖傻的家伙!”
“死吧!”
它怒吼,手臂随之极速膨胀,流转着不详气息的巨臂就要砸向红的竹篮。
然而这时...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细微但却不容忽视的呼喊。
“摩比斯,你这个杂种!”
摊开双手的西装男子带着诡异的笑,穿过尸堆,来到高墙的脚下。
云帆一眼认出,
这个出言不善的来者,
竟然是疯人院院长—杜勒斯!
杜勒斯疯了?
竟然主动跳出来挑衅高位处刑者?
这是云帆怎么也没想到的。
他连忙把视角拉近,近距离观察后续情况。
“你是?”
肉山摩比斯谨慎地扭过头,但在看清眼前之人时,它脸上的慎重瞬间转为愤怒,
“该死的家畜!这话是你说的?”
一个低贱的低位处刑者而已,肉山感受到了它的实力。
而且,
它还发现了一些令它愤怒至极的东西。
“呵呵...卑贱的低等生物!是你吞噬了我的蒙昧分身?”
壮汉察觉到了一丝残余的能量波动。
它放弃了对红的攻击,然后向着杜勒斯发出足以泯灭它无数次的咆哮。
吼!
一股针对灵魂的攻击音浪扩散开来。
而对此,
杜勒斯根本没有什么表情。
或者说,它现在的五官根本不容许它做出什么表情。
院长现在的面貌很怪,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滑稽。
两颗非常不对称的黑豆眼挂在它的脸上,一颗勉强算是贴在了眼窝的边缘,而另一颗竟是离谱地歪到了鼻孔的位置。
再往下方看去,这张脸就只剩下了一张细成一条黑线的弧线嘴,如果那条线能够称得上是嘴巴的话。
“是我说的。”
面对这股强横的攻击,杜勒斯寸步未退。
它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两条线条状的八字眉毛,眉心位置则多出了一块“川”字形的、代表着皱眉头的涂鸦。
下一刻,
杜勒斯抓住了自己的脸。
随着“撕拉”一声响起,一张薄如蝉翼的脸皮被它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你能怎样?”
脸皮凌空飞起,淡淡的嘲讽自内部传出。
紧接着,
那张皮由中间裂成两半,一个蓬头垢面的佝偻身影挡在杜勒斯的前方。
他抱着一块方形的木板,
另一只手随意一扬,手中的油画棒在空中划出一抹靓丽的颜色。
轰!
狂躁的风瞬时被劈成两半。
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
肉山脸色巨变,它惊呼出那个名字。
“奥菲科里!?”
“呦。”画家满脸和善,“你还认识我呀?”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看着奥菲科里装傻的模样,肉山的表情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但凡是个有点实力的处刑者都知道,
这个看上去一脸人畜无害的画家究竟是一位多么强大的存在!
遥想当年,
这个在电锯系发生分裂之争时才加入电锯系的家伙,竟然只用了短短十天,就摇身一变,从一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末流存在,一跃跨入高位处刑者的行列。
这是多么恐怖的天赋!
处刑者世界有所传言,
如今的奥菲科里其实早已成为极位处刑者,只不过他并没有暴露自己的实力。
虽说肉山知道这种说法是无稽之谈,
但不可否认的是,
奥菲科里即便在高位处刑者中也是最最顶尖的存在。
如果高位处刑者之间有一个实力排行榜的话,
他最起码也是前三的强者。
“是我骂你的。摩比斯。”奥菲科里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仅刚才骂你,我接下来还要骂你。”
“摩,比,斯。”
“你,这,个,下,贱,的,杂,种!”
“我说完了,怎样?你来打我?”
奥菲科里咳了几声,向着肉山挑衅式地挑眉。
嚣张,
太嚣张了。
肉山怒火涌上心头。
电锯系的处刑者就是有着能够令人瞬间厌烦的神奇能力。
高位处刑者的尊严不容践踏!
但面对强者除外。
它们不像是人类,脸面这东西对处刑者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肉山一下子就怂了,
但嘴皮子上还得强撑着:“呵呵...丧家之犬。两百年前被那只吸血鬼追杀到甚至放弃核心领地,满世界逃亡的电锯系...”
“直到几十年前才勉强重新聚集在一起,可怜。”
肉山所说的,
是事实。
它本以为这段不堪的过往会让奥菲科里恼羞成怒。
“哦,东方呀!”可谁知,画家却歪着头,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还真是怀念...那里的...”
不可否认,
那段时间的确是电锯系濒临崩溃的黑暗年代。
但,
奥菲科里在逃亡途中同样收获了不少的快乐。
比如,
和当地的名家画师比拼画工,拜师学习书写那种具有奇特美感的方块文字...
还有,
最有趣的是...
奥菲科里的笑容越来越甜,陶醉在自我的幻想之中。
“唉。”
成为背景板的杜勒斯突然甩头看向某个方向,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
“电锯系的每个人,都这么神经质的吗?”
云帆莞尔一笑,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
杜勒斯这小子一直装弱,谁能想到它还随身带了一个如此强大的保镖!
放在玄幻小说里,
杜勒斯几乎就是那种随身带着一个神级老爷爷的标准版主角好么!
出来旅个游就配了一个准大佬级打手,真是有够奢侈的。
云帆这下是真看出了电锯对于杜勒斯的重视。
但转念一想,
云帆琢磨着有些不对劲。
旅游?
杜勒斯这一趟出来怎么可能是旅游?
那明明就是它实在没办法编出来糊弄血海女王的说法。
它这次肯定是抱着某种目的来到此处的。
所以说,
这是一场为了防止血海女王发生什么意外,才做出的特别行动?
云帆了然地点点头。
还有,
杜勒斯可真是个怪胎,
它更加令自己捉摸不透了。
要知道,
外城的防御法阵可是会无差别攻击高位处刑者的。
结果,奥菲科里只是藏在自己的画里,然后贴在杜勒斯的脸上就能躲避防御法阵的绞杀?
“杜勒斯,你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啊?”
云帆想要去问电锯,
但他大概能猜到,
那个家伙只会发出一串“嘻嘻嘻”的笑声作为回应。
......
洛尔冷眼旁观了这场争执。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人体炼成法阵,因此他这才压下了对于电锯系的仇恨,甚至拒绝了肉山联手对付血海女王的提议。
据说当年杀人丐只得到了法阵的一部分,就能创造出那个如今举世无敌的疯女人。
要是他找到了剩下的部分,
想来复活利维坦也不在话下吧。
等到一切都完成后,
再报当年冰雪电锯的袭杀之仇,也为时不晚!
“妈妈...我想回家...”
“我这就来见你...”
少女的嗓子都哭哑了。
她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却失去了昔日的神采。
轰!
血海出现在女王的脚下,一阵阵疯狂至极的能量肆意地挥洒而出。
沉浸在回忆中的画家忽然清醒,他双眼圆瞪,看向红的位置,接着就是一句质问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
渐行渐远的洛尔也突然回头,眼眸闪过一抹诧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肉山摩比斯放声狂笑,
“血海女王...要去见她的妈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看着血色海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褪去魔力。
即便是弱小的杜勒斯都能感受到,
就在刚刚,红抬起头的一瞬间,她的力量开始飞速地衰退起来。
血海女王,
她,
正在消亡!
“红的执念...”
奥菲科里感受着那疯狂消失的能量,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
“消散了。”
气定神闲的奥菲科里傻眼了。
他还以为这场旅程没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他只需要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护着血海女王,直到她获得母亲的遗产就大功告成。
可谁能猜到...
危险竟然来自于红本身。
血海女王的执念竟然是...
“回家。”
奥菲科里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