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路青梧甩开杜斯诺的手，眉目冷寂。
    “坦诚一点才能合作，不是吗。”她冷声说道。
    杜斯诺站直身体，与她拉开了距离。
    冰冷的眸光在路青梧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这个女孩的成长速度太惊人了。
    杜斯诺不由想起两人初见时，当时的路青梧还充满着稚嫩，为了求得他的帮助，她甚至能弯腰下跪。
    那时候，他以为她好拿捏，即便性格有些叛逆，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一步步成长，再到之前，她甚至切断了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以至于让他再也掌握不到他的行踪，他才知道，他小看了这个看似娇小的少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长到能够让他感受到威胁了呢？
    这种感觉极为不好。
    就像本握在掌心里的提线木偶，忽然线断，提线人失去了所有的掌控。
    杜斯诺已经感觉到路青梧失去控制了。
    “如果不是因为殿下，我真想现在就捏死你。”杜斯诺阴沉着脸说道。
    “过奖。”路青梧神色淡淡地说道。
    口头上的威胁谁不会？
    至少现在，杜斯诺只能嘴上说说。
    想要对她动手？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怎么样？想好了么？”路青梧淡漠地说道。
    杜斯诺冷哼一声，并不想与她交谈。
    而高斯见气氛冷凝，笑着出来打圆场，“阿芜小姐多虑了，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害你，只是有些事情您知道了对您没有好处，我们有所隐瞒也只是为了保护您。”
    路青梧冷笑出声，“究竟是对我没好处，还是对你们没好处？”
    高斯一顿，随后笑出声，“阿芜小姐这就见外了，我们本就是站在同一线上的，何来你我之分。”
    见高斯打太极的模样，路青梧也没了继续交流的欲望。
    “那就这样吧。”
    她站起身打算走了。
    “站住。”杜斯诺叫住了她，顿了顿，才道，“我可以告诉你。”
    路青梧这才停下脚步，“愿闻其详。”
    两人重新在桌前坐下。
    高斯端来水壶将茶盏满上。
    杜斯诺的神色模糊不清，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沧桑与疲惫。
    沉默许久，他才低叹出声。
    “我们……都是为了复活殿下。”
    听到他的回答，路青梧没有意外。
    或者说，这样的答案是她早有预料的。
    在幻境中看过他们的过往，看过杜斯诺与高斯的偏执，她便知道，他们绝对不是轻易顺从安排的人。
    实话说，莫黎丝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女性。
    作为凯尔诺大陆的帝王，在面对深渊入侵时公然宣战，同时做出多方面的部署，与深渊进行对抗，单这一点，要让路青梧协助莫黎丝复活，她是愿意的。
    因为莫黎丝活过来，或许能够提高他们的战力与胜算。
    但她不信任的是高斯与杜斯诺。
    这两个人，自打交道的第一天始，她便觉得这两人充满了隐瞒与算计。
    杜斯诺为了复活莫黎丝，是因为情感，是因为想要对抗深渊。
    那么高斯呢？
    据她所知，高斯早就叛入深渊的阵营，甚至为了复活卡婕?洛伊拉，高斯曾做出过无比疯狂的献祭。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斯诺和他纠缠在了一起，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路青梧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听着杜斯诺的讲述。
    “殿下她……除了是凯尔诺的皇，她还是掌管命运的神。”
    “当年，神之都想要在凯尔诺备选神明，殿下、我、鸢尾和温，我们都在预选之列。”
    “神之都派来了一位尊贵的神明教导我们，祂便是后来地位崇高的教皇。”
    “在祂的教导下，我们掌握了很多神术，其实在神明试炼之前，我们成神的资格基本上就已经内定了。”
    “你不知道，殿下天赋极高，在老师教导她的第一年，她便进入了命之殿，得到了命运之轮的认可。”
    “所以，路青梧，你明白吗，她是掌管命运的神，没有她，所有的命盘才都乱了。”
    “因为命盘乱了，世界才乱了！”
    “想要重新建立秩序，她必须要活！”
    “路青梧，你明白吗？”杜斯诺的语气失去了平静。
    他像头蛰伏已久的狂狮，宣泄着沉寂已久的压抑与痛苦。
    路青梧却没有被他的情绪牵动，只是很平静地道，“所以，你们需要寂静的水、永恒的花、不死的鸟。”
    “是。”杜斯诺答。
    路青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
    她说，“寂静之水，我可以给你，永恒之花，我会帮你们找替代之物，不死之鸟眼下还没出现过，等它出现，我也会尽力帮你们夺得，但我有一个条件。”
    “杜斯诺，在你手中我的灵魂，你该还给我了。”
    杜斯诺看着她，静默半晌，答，“可以。”
    “不过除了前面的条件，还有另外一件事。”
    “你说。”路青梧道，“如果合理，我可以答应。”
    杜斯诺闭了闭眼眸，又缓缓睁开，“我要你，去失落之城，找到殿下最后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