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只红眼的老鼠从脏污的街道上穿过。
    整座城市一片黑暗，空气中浮动着腐臭潮湿的气息，周围遍布着斑驳的血色手印。
    “咳咳！”路青梧低咳两声，悠悠转醒。
    看到周围昏暗的环境，以及空气中充斥着的鬼气，她知道自己总算是进入了鬼蜮。
    只是，时曦月几人都不在周围。
    她皱了皱眉，从地上站起。
    穿过亡灵之门，他们便长时间漂泊在虚空之中，最后被虚空乱流冲散，也不知道其他人去了什么地方。
    想到几人身上的系统，她闭了闭眼，开始调动力量去感应。
    然而，刚一催动身上的能量，极为强烈的痛感便充斥着四肢百骸，如同撕裂一般，又好似有人拿着铁锥在她的骨骼上重击，一下、一下，要将她整个人敲碎！
    “唔！”她闷声吐出一口血，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她靠着一旁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事实上，强行解除系统的绑定，对她所造成的伤害是极大的，那种伤害是不论任何药剂都无法修复，只能靠着自身的力量去修补。
    但这个过程是极为漫长的。她没有时间去等伤势完全修复，只能忍着时不时的痛感，继续走该走的路。
    没有人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多少痛苦。
    不过她惯来能忍，没什么人能发现罢了。
    但今日在虚空乱流中走的这一遭，扭曲的时空力量牵动了身上的旧伤，让她的伤势愈发严重——
    竟有些忍不住。
    “呼……”她深吸口气，顺着墙壁缓缓坐下。
    这个时候，她开始怀念没有痛觉的好处。或许那样，她能够没有那么难熬？
    现在身上的这些痛感，仿佛是要将之前失去的痛觉都补回来似的。
    要是有酒就好了。
    喝醉了睡一觉，或许会好很多。
    她想着，在阴冷的风中猛然惊醒，回过神来，不由自嘲地笑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她早就明白，想要有所得，必然有所失、有所痛。
    而现在这个代价，她付得起，也愿意付！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她闭着眼睛缓了好半天，剧烈的痛感才从她的身上褪去。
    虽然疼痛还在，但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周围多了许多窥探的视线。
    她知道是来自这方鬼蜮的各种鬼怪。
    但她现在并不想打架，而且，时曦月他们，她找到了。
    她定了定神，迈开步子缓缓朝前走去，整个人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我不同意！”
    国际会谈上，季青歌黑着脸站起身，看着手中的文件，恨不得把这玩意儿砸在对面说话的秃毛驴脸上。
    “季小姐，这是联盟各国的共同决定，也是世界人民众心所归。”秃毛驴，哦不，精英联盟代表神情严肃地说道。
    “什么精英联盟……不就是为了你们私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些什么主意！”季青歌将文件“哐”地砸在桌上，忍了又忍才没有血溅当场。
    “那么季小姐这般反对，想必是有更好的方案了？”另一边，联盟代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季青歌沉着脸坐了下来，“我同意资源整合，但抛弃普通群体，我绝不赞同！”
    联盟代表笑出了声，“季小姐好像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状况！”他的神色忽地变得凌厉，“系统已经关闭了资源供给，而整个蓝星都被深渊污染，城池之外的所有水源、资源都不可使用！人类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没有多余的资源去养那么多的闲人！”
    “季小姐你要考虑清楚，你若当真想要养着那群毫无作用的普通人，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还有那群追随着你的人，你拿他们的命，去成全你的大仁大义！你可问过他们，同意了没有？”
    “季小姐，不必为了那些人过多地耗费心思，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过是自然的选择！你应该与我们一起好好想想，怎样运用我们的力量，创造一个崭新的国都，将那些东西从蓝星驱逐，开创新的纪元！”
    “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给普通人机会，只要他们能够缴纳足够的晶核数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们也能够受到联盟的保护！”
    季青歌哑然。
    不可否认，某些方面，他说的是事实。
    资源的现状、深渊的威胁，还有罪之殿暗中的突袭，对于普通人而言，若不是有天赋能力者一直保护着，或许早就已经消亡了。
    但是，真的如此吗？
    他们并非是没有意义的人！在深渊来临时，他们会拿起武器与他们一同作战！会在后方为他们准备好所有的物资！
    他们是最强有力的后盾！
    想着这段时间共同进退的一幕幕，季青歌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又猛地攥紧。
    所谓给普通人的机会又是什么机会？晶核？她看过了，联盟定下的晶核数量，一个普通人根本难以缴纳！
    那根本就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将他们抛弃！
    “力量是为了保护，而不是为了私欲！”
    否则，她拥有力量，还有什么意义？
    这两年来，那么多同伴的努力和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她掌握着力量，就是为了身后千千万万的人，为了守护千千万万个家！
    这个认知，自她站在这个岗位上时便有了，且将永远伴随着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哈？”听到她的话，联盟代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别天真了季小姐！若华国不愿意加入联盟，那么我们……也只能对华国进行清剿了！毕竟，不能放着那么多的资源不用，季小姐，你说，是不是？”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季青歌气得浑身发抖。
    “青歌，你先坐下。”她身旁的老者说话了。
    “老师！”季青歌气红了眼，如果不是陈老压着她，她早就将这群眼高于顶的人赶出去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想谈了。
    转过身便离开了会议室，“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嗯？青歌，怎么出来了？”路泽轩看到怒气冲冲走出来的季青歌，诧异地问道。
    他因为临时有事，来晚了些。
    季青歌冷然瞥了眼，并不想跟她多做交谈。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危险。
    凭一己之力压下北派那群疯子的人，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更不用说，两人理念不和。
    对于不待见的人，季青歌向来懒得搭理。
    不论如何，她的决定，不会变！
    季青歌快步从他身边走过。
    路泽轩见她这模样，摇头笑了笑，似是很无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