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斌说:“对,他是那样交代的。”
杜爷说:“石俊当时没死,他爬到樟子沟一个猎户家门口,让猎户告诉我快跑。”
诸葛斌说:“我问他为什么没有先去报告山口司令,他说听说祥瑞当铺的杜爷和日本人关系挺好,怕弄错了,就先到银行问问缺了一小块的汇票还能不能用,韩经理拿起来就给了我。他是两手准备,如果银行不能兑换,他才去报告。”
“石俊带着的那几个抗联全死啦?”
杜爷心中一阵难受,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几年,音容笑貌全在脑海里,感情还是挺深的。
诸葛斌低下头表情肃穆:“如果他们一直和石俊在一起的话,估计全都牺牲了。”
他心里其实也很痛苦,经常来杜家就会遇到这几个抗联战士,他都是一副花花公子派头,都没有和他们说一句话,现在即便想说也说不上了。
几个人沉默了片刻,杜爷说:“我想好了,不走了,我们死的人太多了,都怕死走了的话,正好给小日本腾下地方,不走了,我继续支持抗联替那些孩子们报仇,我是个软弱无能之辈,杀人我下不了手,但是我可以递刀。”
马小飞也说:“我能下得了手,义父,小瑞和塔斯哈去了美国,我来保护你。”
门开了,杜鹃痞气十足进来靠在墙上说:“谁说我儿子去了美国就不回来了?他俩把珍妮送回去马上就回来。”
杜爷问:“你听谁说的?”
“我儿子!他们爷孙三个商量的时候我听见的。”
杜爷问:“他们怎么说的?”
诸葛斌的心脏“嗵嗵嗵”急速跳动起来,他不知道塔斯哈是不是把那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了。
“我儿子说都走了谁来杀鬼子,不杀完鬼子怎么能安心睡觉。”杜鹃说。
诸葛斌问:“就这两句话?”
杜鹃说:“我进去拿东西刚好就听到这几句话,我这次来就是我公公派我来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达哈苏老人没有再说别的?”诸葛斌问。
杜鹃想了一下说:“他说都是些惹事儿的东西,拿走就轻松了。”
“什么东西?”杜爷问。
“不知道!”杜鹃说。
杜爷不知道,杜鹃不知道,只有诸葛斌知道达哈苏老人说的是什么。
杜爷叹了口气说:“这也好,反正老夫人一听要走就流泪,上次明明说好‘哪里黄土不埋人’可真到了走的那天就病了,等珍妮一走她马上好了,我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可惜买了那么多房子。”
诸葛斌说:“一点儿也不可惜,那些房子我都租出去了,等他们回来你就知道了,那房子给你赚美金呢。”
“老爷,招工启事还贴不贴了?”老张进来问。
“贴!”
杜鹃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句话不说转头出去了。杜爷尴尬地对诸葛斌说:“诸葛少爷千万别怪她不懂礼数,她从小到大就那样,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已经令我非常吃惊了。”
“不!我太喜欢姑姑这性格了,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不玩儿虚的,她可能看出来咱们要说事转头就走,干什么说一些没用的客套话?就和她杀王升一样,咔嚓一刀杀完再说。”
马小飞说:“那天回来路上我问她有俩土匪没有见血怎么干掉的,她冷冰冰说了俩字:头绳!”
杜爷摇摇头直叹气,大家见马彪不说话都看他,他说:“想要杀鬼子就得先保护好自己,这是巴图鲁兄弟经常说的一句话,你们都在暗处,没有把柄在鬼子手里,你们可以肆意挥刀,我是上了他们追杀黑名单的人,无法露面这可怎么办?”
“啪啪啪...”门敲了三下,苦龙芽兴高采烈跑进来说:“老爷,老爷,少爷们回来了。”
当一群人出了房门,果然看见塔斯哈和杜小瑞风尘仆仆进来了......
当晚杜家热闹非凡,诸葛斌也留下来喝了两位少爷的接风酒,杜小瑞留在中院和老太太说话,塔斯哈和诸葛斌回到东院,两人又进行了彻夜长谈。
三天后的一天夜里,杜府的门开了,一辆小轿车悄无声息进了杜宅大院,诸葛斌亲自开车,车里坐着一位浓眉大眼,头戴礼帽身穿长袍,围着一条黑围巾的高大男人,这英俊的男人下了车径直去了东院塔斯哈的房间......
第二天凌晨,神秘人坐着小车走了,杜宅中院大客厅里气氛异常肃穆,气氛安静得似乎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我也跟着去吧,万一真遇到麻烦,最起码我能给你们送子弹。”杜爷首先打破沉静。
老张望着屋里所有的男人说:“老爷,我陪着你吧。”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杜爷说:“这一趟出门危险重重,最少一个月才能回来,我已经和娟儿说好了,家里没有男人的这些日子,她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她做事鲁莽,你要看好她千万不要惹事。”
他看着一脸认真的杜小瑞说:“万一路上有事,可要真刀真枪和鬼子干,子弹不长眼,你准备好了吗?”
杜小瑞看了塔斯哈一眼坚定地点点头:“准备好了。”
杜爷又问塔斯哈:“你爹现在还不能公开露面,这些事他和你爷爷都同意吗?他们真舍得?”
塔斯哈说:“我爷爷说人生最大的财富是健康快乐,最贵重的财富是平安自由,那些东西让我们失去了快乐与自由,相反的感觉到了压抑与禁锢,我爹说,如果它们真能换取和平,那它们才是真正财富。”
塔斯哈接着说:“美国那边的路已经走通,国良哥和稻田都发挥了作用,珍妮阿姨的社会关系网超乎我们的想象,异常强大,我们的飞机一落地,负责安保的是一支非常强悍的部队,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是珍妮阿姨的亲弟弟迈克尔。”
小瑞说:“我们只负责中国到香港这一段的安全?”
塔斯哈说:“不!我们一路护送到目的地,这一趟虽然是极其隐秘的,但外围有一支部队暗中保护,飞机到了香港加油的时候,这支部队会和鬼子在别处交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要飞机在空中没有遭到袭击,能安全落地,这次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杜爷说:“这么天大的事情...那个人真是美国军部的一号人物?不是骗子吧?”
塔斯哈说:“舅舅,我和诸葛斌一直没把真相告诉您,其实这件事他们那边在日本人炸了美国珍珠港以后就已经开始关注了,只是美国那边时机不成熟,没有试验过威力大不大,还有最根本的原因是美国人讲究利益最大化,如果日本人不炸了美国珍珠港,诸葛斌他们也想不到利用这个契机,这个报仇机会千载难逢,我们把这些东西双手奉上,等于给怒火中烧的美国人增加了燃料......”
“诸葛斌背后的势力果真强大,好可怕的一盘大棋......”杜爷说。
杜小瑞说:“这么大的一盘棋没想到我们杜家能参与其中。”
塔斯哈说:“诸葛斌说打架的时候不要看当时谁凶猛,要看最后谁胜利,这才是真正的较量。”
杜小瑞说:“万万没想到珍妮阿姨在这件事里的作用,她当护士的时候救过一个小男孩的命,这个小男孩叫查尔斯,他很喜欢小时候的安吉拉,当他听说了安吉拉是如何惨死的时候哭的非常伤心,这小伙子很有血性,珍妮阿姨说他从小就有正义感,到时候也许能用得上。”
敲门声过后,马彪和马小飞走了进来。
“安顿好雪儿了?”杜爷问。
马小飞说:“除了担心我到美国后再娶一个老婆不回来,她什么都不担心。”
大家表面说一些轻松的话,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与激动。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安顿好老夫人,耐心等待着诸葛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