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游山野趣
“虽是丑陋些但不是山中野猴。”
明心道长见众书生再次一脸探究神色，忍不住卖起关子来。
众书生：(⊙?⊙)。
这还丑陋些？极丑好不？
大眼泡子朝天鼻，蛤蟆嘴细尖牙，酷似飞鼠耳的耳机尖生有一簇黑毛，又宽又扁的嘴巴还不时吐信子，那信子足有一尺长，头顶光秃无毛扣只骨碗，浑身短毛稀疏，倒是有不少红斑疮，要多丑有多丑。
“不是野猴？那这是？”
“诸位皆是博学多才的文曲公，如此长相怪异的野物该有见闻才是。”
道长又端起架子来，继续傲娇。
众才子不看他扭脸看向别人。
这几天同明心道长日渐熟悉，知道道长的确是位久历江湖的有道高人，但高人范儿太浓，喜欢别人“捧”着他。
“别看我啊。自从被祭酒大人关照后我再也没去过学宫里的藏书阁。再说了，你们知道的，我对这类奇闻异物向来不太钻研。”高文彦见他们都扭头瞥自己，遂忍不住辩解。
“也别瞅我。我收藏的剑和酒都比书还多。”
麻子见他们又扭脸看向自己，轻笑回道。
“看来还得请教道长了。”
众书生齐齐看向“好为人师”的明心道长，没办法，只得正襟拱手请教。
道长很享受这种被一众书生齐声请教的感觉，感觉浑身通透无比，飘飘轻乎。
不负众望，道长将这丑猴儿，咳咳，怪异野物的来历娓娓道来。
此丑货名河童，本是活跃于山涧中的异种，类猴似蛙。身如猢狲一般，瘦小却似人形无尾，蛤蟆嘴，细尖牙，长卷舌，耳后腮下生三道鳃瓣，喜水善跳跃，光秃无毛的脑袋上常扣着一只破碗，手脚皆有连蹼，在水中性凶如虎，别称水虎。
河童头顶的是那口碗叫明碗，也叫药丹碗，用来盛汤熬药最好不过，是能令药效翻几番的奇物。
某些豪富大户最爱收拢这等奇物。
不过这河童不一般，如今头顶却扣个骨碗，骨白如玉，色润似水，这是不足满月的婴儿头骨，极可能是经人祭炼过的三阴骨。
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婴儿其头骨被称为三阴骨。
“若是贫道所料不差的话，这是有人在养丧碗，还是个懂行的盗门败类，极可能是江湖传言中的黑羊倌儿，黑羊倌儿虽是牵羊憋宝但精于借力养邪物。”
“取活婴头骨作碗，借河童养邪器，手段极其残暴，视孩童如猪狗任意杀戮，简直毫无人性，邪修无疑，当杀。”麻子杀气腾腾回道。
“有人暗中养邪器被我们撞破？”
“不错。头顶的骨碗被下了一道勾魂咒，河童懵懂间害人性命勾魂引魄皆都被头顶的骨碗汲走，若贫道探察无误的话，此骨碗中已经吸纳有数十只游魂残魄。”
明心道长掐指从河童头顶牵引出一道气息卜算，三息后沉声道。
“啊？岂不是说这河童已经害了数十人性命？”
众人讶然。
看不出来啊，这小小个头，奇丑无比的河童竟然悄无声息地残害数十人？着实邪门。
“也不能如此讲，山民进山采药或是樵夫砍柴本就是危险重重，不是失足坠崖就是命丧猛兽口腹，再者河童的叫声本就有震魂之能，兴许这山中有意外身故的苦命人残魂被它头顶的骨碗吸纳。”
张牧之补充一句。
“道长，如今此河童作甚处置？”高文彦只是可惜这活跃山涧的奇兽。
怀璧有罪啊。
“河童头顶的骨碗与它神魂相连，不可轻夺，待贫道以一炷安魂香迷晕时可试着给它换口碗。”
见道长真有办法，众书生喜色难禁。
还是道长江湖阅历深，遇见什么事儿总能妥善处之，不像他们，虽饱读圣贤书，但临事总差些。
“换口碗？这碗可有甚讲究？”尤青阳自告奋勇道。
差些被这河童谋了性命，但知晓它也是被算计得可怜后，当生怜悯之意。
“普通陶碗石碗瓷碗就行，没啥讲究，只能是五行偏土的碗，不得是铜铁之属。”
明心道长又给众才子上了一课。
“道长稍候，青阳去去就来。”
尤青阳细细看了下河童的脑袋，转身往山径下面快步起落。
众人进山时在谷口遇见不少做小本买卖的商贩货郎，担挑的食摊儿上不缺吃饭的家伙事儿。
在等尤青阳下山取碗的空暇，众人好奇请教起明心道长牵羊憋宝的羊倌儿是何行当。
盗门分支繁杂且多，其中有一特殊行当，别与穿墙越户、拦路剪径、搬山倒斗、贴身窃物等盗行，取之山医命卜相等诸家之长融合成独门秘术，甚至推陈出新以秘法练就一双能识宝的招子亦或是精心豢养一头能寻宝识灵的异兽作伴当，经常昼伏夜出，行于人迹罕至处，徘徊于险恶山水间，这行当甚是传奇隐密，鲜于显露江湖人前。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自然就有沐日月精华得天地灵气的奇物异宝，天灵地宝无主，静待有缘人。
有的奇物能治病，有的异宝能延年益寿，有的乃是价值不菲的奇珍，更有涉及渺渺气运能改命换运的异宝。
这些个天生地养的宝贝在专门憋宝的羊倌儿眼中便是所谓的“羊”，野羊无主，以秘术寻之即唤牵羊或是憋宝，这类人叫羊倌儿或是山客。
观天象，相地脉，可寻风水宝穴，可察灵机蕴藏，正所谓风水福地孕珍宝，穷山恶水出凶邪，在他们羊倌儿眼里奇珍异宝本无福凶邪恶之分，主要得看人咋使唤。
羊倌牵羊自有一套禁忌规矩，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论是肥羊还是肉羊必须是无主的野羊。
别人家里藏着的，别人地里长着的，别人坟里陪葬的皆是有主的，牵羊前踩的盘子必须踩好，一旦越界或是明知故犯禁规，使得盘子翻了水，自有毒咒应验因果报应，若是侥幸没死，更别提还有行当中的前辈当仁不让要行清理门户之举。
行里规矩，谁清门户，谁得其遗泽。
顺手牵了家羊的羊倌必遭“天谴”，行当中自有前辈们喜闻，上门清理门户，视实情定夺，同道中人皆观之，轻者被剜去招子断其手脚，重者剖心剜肺喂狗，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黑羊倌重点在黑羊上，羊倌把产于恶地凶地的宝贝唤作黑羊，能称为黑羊的无一不是凶邪煞重的奇物异宝，且牵黑羊凶险重重，几近九死一生，不过回报惊人，敢牵黑羊者无不是手段了得的行里高人，敢出手买黑羊者更是不缺钱的狠主。
还有艺高胆大的黑羊倌直接“养”黑羊，当然是借地养宝，不算有主的。
不过牵黑羊不成反而被黑羊抵死的羊倌儿不在少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只骨碗一旦养成便是一件令邪修垂涎三尺的邪器，贫道建议还是尽早毁之。”
“一切听从道长安排，道长博才，在此多谢道长高义。”
众书生躬身再拜谢。
“诶诶，诸位相公请起，贫道也就是沾了观中藏书的光，百年前恰好有位羊倌想拜学观中几门道术，观里前辈与之交流几日，特留下一份手札回礼，诸位莫笑贫道卖弄就好。”
明心道长的短须快要翘到天上了，仰头欢笑，甚是高兴。
他说的有些保留，那位羊倌手段了得，欲用一件大红羊交换浮云观真传秘术望气术。倘若真让他得逞了，以道门秘术望气术与羊倌秘传的寻宝秘术一结合，那还不得如虎添翼啊。
最终浮云观还是让他得偿所愿。
没办法，那人给的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