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羲华想说我其实并无头绪,这些日子只顾着找鱼、救鱼,她自己的事反倒抛诸脑后了。
但看九韶一脸灼灼地望着她,她又觉得这话不好开口。
“哦对了,”她心急拍脑门:“灵潭中那支冰箭不是还在我手中吗?我拿出来咱们再参详参详。”
九韶刚想说“不妥”,这毕竟是在别人府上,谁知画扇那个魔宫女官是不是别有用心,毕竟她的窥探法术已经被他破解了不是第一回了。
谁知,话未出口,便看到羲华因心急起身,一个立脚不稳踩到了自己的袍角,猛地向他扑来。
九韶的反应虽快,但那一刹那他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是该用手扶,还是伸手去拽。
唯独忘了用法术。
最后,眼看她便要跌倒在地,情急之下,他单臂揽住了她的腰。
但是他忘了,如今他在她身体里,这副躯壳灵动有余,却力道不足。所以——
“嗯……!”
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他被“自己的身体”撞了个仰面朝天,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生平第一次觉得,强健的体魄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羲华,她的酒终于彻底醒了。
“对不住,对不住。”她慌忙道歉,抬头间四目相对,愣了。
他为什么脸这么红?眼神逃也似的忽闪,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
不过,挺可爱的,像只小白兔。
她一时玩心大起,没急着起来,只是稍微撑起身,待看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时,不由“手臂一软”——
“哎呦,我的腰好像闪了……”
她“重重”地跌在他身上,不小的冲击令他再度闷哼一声,觉得是自己的腰要断了。
但此时真顾不上什么痛不痛的,她这般玩火,九韶觉得头更疼。
可即便力量有差异,他为什么不用法力把她架开呢?我们只能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羲华就不像他会想这么多了,她虽然不至于对着自己的脸起什么旖旎心思,但九韶这反应真是太有意思了,她不舍得就此罢手。
九韶见她还笑,头更疼了——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再这么下去,虽然以他们现在的状况他做不了什么,但他……
不对,他这是在想什么?!他为何想要做什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被自己不由自主的妄想吓住了。
幸好,救星来了。
“你们干什么呢?”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将地上的二人均惊了一跳。
两双眼睛倏地看向门边,只见井焕和一个陌生女子正立在那里,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
“闪了腰”的羲华面如火烧,轻咳一声麻利地爬了起来,顺手拉了身下的九韶一把。
如果说一开始是意外,此时这便更有“做贼心虚”的意味了。
井焕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此时若不是有外人在场,他非得好好调侃他俩一番。而且,别看他神经粗,他却敏锐地感觉这二人之间除了换身之外,定然还有别的事。
于是他虽然语气不显,眼睛里却满是玩味。
他说:“羲华,画扇姑娘寻你有事。”
“寻我?”
九韶和羲华第一反应都是自己,异口同声道。
画扇一脸惊讶,不由怀疑自己的耳朵。
片刻后九韶掩饰性地清了清喉咙:“姑娘寻在下有事?”
“是,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里是他的房间,人家要与他单独聊聊,羲华自然不好留下碍眼,扯了井焕要走。
谁知这个显眼包竟然慢吞吞的,视线一直在人家姑娘身上徘徊。
也是,之前见她,都是她戴着面具的脸,如今她终于脱下了那碍眼的假面露出真容,一张花容月貌真是令人惊叹。
妖族虽然神不亲魔不爱,三界之中只能居于别人屋檐下寻求依附,但他们一族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这得天独厚的美貌,天地之间或许只有凤族,可以与他们一较高低。
她就说井焕怎么这么快便与她一笑泯恩仇了呢,原来是色迷心窍。
羲华猛地在他脚上狠狠跺了一脚,这家伙才倏然然回魂,不情不愿地跟着她走了。临出门前,羲华不知想到了什么,顺手把没喝完的那两碗醒酒汤端走了。
九韶的余光看到了,唇角竟然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羲华强忍住内心的不安与回头的冲动,担心看到的,也是一双被美色蛊惑的眼。
甫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将托盘重重朝桌上一撂,怒视井焕:“昨夜你小子倒的挺快!”
井焕一脸委屈:“这魔界的酒醉人,怪我?”
羲华哼了一声,指了指托盘上的醒酒汤:“解酒的,两碗都给你。”
井焕不疑有他,喜滋滋地端起一碗:“谢了。你做的?难得啊,还会下厨了。”
羲华没解释,笑道:“趁热喝,效果好。”
“好。”井焕喝汤像喝酒一般豪迈,登时端起碗就是一大口:“噗——”
随后他把碗重重放下,胡乱抹了一把脸,控诉:“太酸了!打死卖醋的了吧?”
羲华满意地翘起腿——看吧,不是她矫情,是他九韶变态,明明要酸掉牙,他还喝得面不改色,还义正辞严不给放糖!
井焕连倒了两盏水漱口,羲华心里更平衡了——她好歹还喝了一碗呢,也没见自己吐成他这样。
井焕“呸”掉嘴里的水,埋怨道:“就算昨夜的事是我怂恿你的,你也不必如此报复我吧?”
羲华暗骂了一声“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装出疑惑之色,“奇”道:“昨夜?昨夜怎么了,不就是你我一道喝酒,喝醉了,便睡过去了么。”
井焕古怪地看着她:“你全都忘了?”
“忘什么了?你又记得什么?”羲华满眼无辜,反问。
“就是昨夜那个,你替九韶穿……”井焕脱口而出。
羲华径直打断他:“你昨天喝成那样,居然没断片?”
井焕莫名其妙:“谁说喝醉了一定会断片的。”
“哦,意思是昨天的事,你全都记得?”羲华灼灼地盯着他。
井焕终于恍然:“什么事?昨天除了喝酒,还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哎,瞧你这满满的求生欲啊。”羲华摆了摆手:“所以,喝多了,还是断片的好。”
井焕看着她一脸清醒地说胡话,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把她看烦了,羲华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有话快说!”
“哦……我就是想问,你知道昨晚你是怎么回房的,又是怎么把那衣服换了的……吗?”
羲华:“……”
良久,她干巴巴地回答:“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