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亡干戈之役。”
“朔、易无复匹马之踪,六十年矣!”
“这是《汉书·匈奴传》之中所记载,自您远赴匈奴之后,维护了汉匈之间的友好和睦,至少为两国之间争取到了近六十年的边境和平。”
“如此,我便无憾了!”王昭君喃喃自语,在知道自己的和亲能为国家带来半个世纪的和平之时,那一分远离故土的伤感也渐渐消弥。
王昭君:多谢乔姑娘!
王昭君发自内心的感谢,正如乔姑娘所说,她的和亲是有意义的,她的远离故土是有价值的。
既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她的目光再度凝望向了直播间之中,今天她的问题很好回答,想来这直播很快便要结束。
可随即,她含笑的双眸瞬间僵硬,无他,只因为直播间中因为昭君出塞这四个字,再度沸腾:
大明朱棣:汉孝武帝倾全国之力打垮匈奴,就是为了后世子孙能够世代平安,重拾当年汉高祖不得不用女子和亲来换取和平的尊严,只可惜,大汉终其一朝,也未能摆脱和亲的命运!
大明朱见深:太宗陛下说得极是,哪怕是被辽夏按着打的弱宋,都没有为了和平而将公主远嫁,强如汉唐这般的盛世王朝,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国家太平放诸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大宋赵匡胤:……..
大宋所有皇帝:………
被辽夏按着打的弱宋?
所有大宋皇帝全都面露便秘之色,想要为自己解释一二,却又无从解释,这话虽是直白,可却是事实!
赵匡胤强忍着屈辱,思索片刻方才回复道:明皇所言,汉孝武帝举全国之力讨伐匈奴,可实际上也只是将匈奴赶往漠北深处,并未全部歼灭,匈奴铁骑纵横漠北,只需数十年,便可卷土重来,此举,并非难事。
大宋赵祯:没错,昭宣时期,匈奴虽然已被强制分化,但仍是大汉朝边境不可忽视的敌军,汉朝皇帝以和亲方式拉拢一方,打压一方,何尝不是压制匈奴再犯边境的手段?
大清玄烨:公主和亲是为政治联姻,是身系一国之和平,明皇如此言语,岂不是伤了汉唐两朝之心?
大清弘历:圣祖爷所言极是,你大明不愿意派遣公主和亲,是你大明之事,如何要站自己之立场,来评价其他王朝的是非功过?
大唐李二:……..
这啥意思?
汉唐两朝?
他大唐也派了公主和亲?
这不能吧?
乔姑娘曾说过在他的治下,被后世称之为贞观之治,如此盛治,理应海清河晏,天下太平,怎会如大汉朝一般,做出派遣公主和亲异族这等窝囊之事!
不过,在他看来,若政治联姻能够换来两国和平,牺牲一个女子,要比牺牲那些边境线上无数将士与百姓的鲜血要划算得多。
更何况,女子和亲异族,又不是去送死,无非是生活习俗不同罢了,李二想不通,这等以小利而换大和之事,那些明朝皇帝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公主,派遣一个宗室女儿不就得了?
而刘彻看着后世王朝针对和亲公主一事进行讨论,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当年高祖皇帝被围困于白登之时,大汉朝便一直只能屈尊于匈奴之威。
为了保得家国一时和平,和亲公主远嫁匈奴更是寻常易见之事,他虽然觉得懊恼,但也认同后世明皇所说,一时的屈服是无奈为之。
但既然后世记载中,他这一朝,倾全国之力打退匈奴,就是为了让大汉朝真正的站立起来。
可他的后世子孙,又为何还会再有此和亲来换取和平之举?
大汉刘彻:敢问乔姑娘,你方才所说的,昭君出塞,是发生在我大汉时期?
是了,只有他大汉时期最主力的敌人是匈奴。
其他王朝对战的主力敌人皆是不同异族。
“武帝陛下所言不错,昭君出塞,确实是发生在大汉朝时期,而且还是在武帝陛下之后的第三代皇帝执政时期。”
“但这一次的和亲,与以往大汉朝为了边境和平而被动和亲的原因不同,虽然说在武帝陛下时期,举全国之力讨伐匈奴,所以到了元帝时期,匈奴已经不占上峰。”
“并且因为大汉朝的持续性打击,匈奴内部也发生了急剧性的变化,那就是内部分裂,甚至一度出现了五单于并立的局面,再经过不断的争斗,最终分裂成了南北两部。”
“数年之后,南匈奴的首领呼韩邪单于和北匈奴郅支单于这对兄弟之间展开了一场大战,南匈奴以失败告终。”
“失败之后的南匈奴于是向汉朝称臣归附,从此成为了大汉天子的臣子。”
“呼韩邪单于随后亲自到汉庭朝拜,为了能进一步获得大汉朝的支持,自请为婿,求娶大汉公主。”
“所以,昭君出塞的和亲之举,属于大汉朝对于南匈奴呼韩邪所部自愿称臣的一种恩赐,与以往为了讨好匈奴,不使其发动战争而被迫和亲,还是有区别的。”
大汉刘彻:原来如此,多谢乔姑娘!
“但是,”乔安的声音继续传来,“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为那些和亲公主说几句话。”
“可能你们觉得,不过是牺牲一个女子而已,能为了一国之和平委曲求全,远嫁匈奴,是她的荣幸。”
“可在我们后世看来,将维护国家和平的重担,押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用她一生的幸福来换取国家数十年的安稳,至少对于那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十分悲惨的事情。”
“虽然我们对于昭君主动要求和亲匈奴,为汉匈两国争取短暂和平的行为十分赞赏,并为之赋予了很多美好的寓意。”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和亲之后的生活究竟有多难过,只有她自己才会知道。”
“世人只记得和亲公主远嫁异族的殊荣与尊贵,抑或是她们主动牺牲的美好品德,但她们的人生之悲惨,不是史书上那三言两语便可以道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