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雨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曾经她也想过，离婚后傅海棠会属于别的女人，也想过这个坚实温暖的环抱会抱着别人温存。
    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她无法控制住悲伤成河。
    甚至她都没料到，自己会痛彻心扉到想溺死在这河水里。
    锥心刺骨的悲伤引发生理性呕吐，呕吐过后又是浑身无法克制的颤栗，她望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抖动的嘴唇，终于明白了傅海棠自杀时的心情。
    原来，在这样爱到极致的绝望里，死是比活着容易的。
    今天只是一张照片，她就有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傅海棠可是硬生生承受了20多年，甚至把他自己逼到重度抑郁，都一声没吭。
    也可惜，明白得太晚，他如今佳人在侧，而她也即将离开京城。
    宋未雨脸色苍白从卫生间出来时，李赫正倚在门口等她，她撑起笑，“你明天过生日了，今年打算怎么过？”
    李赫没戳穿她哭红的眼睛，跟着她往病房卧室里走，“今年简单点，我只叫了几个老朋友，咱们晚上吃顿饭，聊聊天喝点酒就成。”
    走着走着，宋未雨突然回头看他，眼神流转在他斯文的脸和流畅的下颌线上：“你最近在健身么？好像瘦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
    李赫挑眉：“嗯哼，我这不是离婚了么，得准备准备找我的第二春啊。”
    宋未雨被他逗笑，走到床边把陈放扶起来，又扶着他在房间里散步，“那个，你生日我就不去了，给你准备好了礼物。我留在医院陪他。”
    陈放勾唇浅笑，手臂环在她肩头，把人拢在自己怀里。
    李赫说：“你不去，我这生日过得没意思，那还不如不过。你不会是因为害怕见到傅海棠吧？”
    他问得太直白，宋未雨和陈放都愣了一下。
    宋未雨快速眨眨眼，无意识地反驳：“不是……”
    “不是那就去啊，你不出席就像故意躲着他，是不是也说明你放不下他？”
    真正的放下是什么，是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见面，眼色平淡地看着对方说：“最近好么？”
    宋未雨慌了，急于争辩，“我不是，我没有放不下。我……”
    李赫打断她苍白的解释：“人家都彻底放下你了，傅海棠会带着新女友出席呢。你真不来？”
    宋未雨指甲掐着手心，疼痛让她微微冷静，却抵不过心里那根即将崩断的弦，他真的要带着那个女人出席李赫的生日宴？
    怎么不会带呢，她都进傅宅过夜了。
    那肯定也睡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种画面，宋未雨心头就梗上冰块，又冷又硌还咽不下吐不出。
    陈放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手掌握着她的肩头，“你去吧，咱们过完年就离开京城了，正好趁着这个生日宴，你去跟朋友们道个别。下次回京，不知道是几年以后呢。”
    李赫抿唇，笑而不语。
    宋未雨看着陈放，犹犹豫豫最终点头，“好，听你的。那你在医院等我，我吃个饭，道个别就回来，不会太久。”
    她知道陈放的目的，是让傅海棠知道她即将离开京城。
    可她更想亲眼看看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如何在傅海棠臂弯里娇笑。
    亲眼看他把所有的溺爱都转移在下一任傅太太身上。
    让这一幕最后一次打醒自己，他真的不再属于你了。就是你亲手把满身伤痕的他推远的，你活该失去他，你也活该痛苦。
    这几十年他眼能看到你，手能摸到你，但心却只能感受到你的冷暴力，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痛苦挣扎，你也应该感同身受一回了。
    次日中午，她坐在餐桌边用勺子喂陈放吃饭，“你今晚吃饭的话，就让护工喂你。或者你等等我回来再吃？”
    陈放说：“不想让别人喂，我等你回来。”
    “好。那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就尽快回来。”
    陈放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笑了笑：“从我醒后你就变得很听话，也很乖，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和以前嚣张跋扈，娇嗔爱惹人生气的宋未雨，完全不一样。
    宋未雨把蔬菜夹到勺子上，又递到他嘴边，“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康复，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那你还爱我么？陈放想问，却没敢问。
    在电梯里他失去意识前，她说过了爱他，那就是答案，起码在他心里是永远不变的答案。
    至于其他的，等他们离开京城，慢慢都会变好的，她也还会像以前一样继续偏爱他。
    门被敲了三声，李赫臂弯上挂着一条浅紫色的裙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