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你还有理了？”
    傅海棠凛着眉眼，看捂在被子下埋着半张脸的她。
    宋未雨跟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只露双滚圆的眼睛，眨巴眨巴不停打量他。
    “没理…所以你才跟我离婚的？”
    弱弱的声音有一半的音量被阻挡住，在只开了夜灯的昏暗房间格外怂。
    离婚，当然不是因为她出轨，只是因为她不要他了。
    “算是吧。”他违心道。
    “那你干嘛还偷偷来看我？”
    宋未雨把闷在脸上的被子扯下，好像发现了关键点，眯着眼睛笑：“前夫先生，你该不会还爱我吧？所以才偷偷来我现在的家里看我。”
    其实一开始，她并非没有警惕。
    可躺在那听着这男人的埋怨，越听，她越觉得心头酸胀。
    尤其听见他那句我‘这么好，你还不要我’，她整个人就像被闷在一栋玻璃笼里，拼命拍打玻璃想逃出来，可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她好像能感应到，被玻璃罩住的，是真实的、有记忆的自己。
    傅海棠笑而不语，冲她额头点了两下。
    力气不算轻，她痛得捂住前额，“被我戳穿，你恼羞成怒了？”
    随即娇嗔地瞪着他，自己揉了揉脑袋，一脸受了欺负的苦大情深。
    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傅海棠突然想带她走，再继续放在这，被韩观山欺负了怎么办。
    况且，冠冕堂皇的话说得再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哪怕能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最后几天也是好的。
    他就是这样，回忆时撕心裂肺，清醒时拼命自救，一见她又着魔堕落。
    在往复循环的魔咒中对她的爱意只增不减，到头来拼命拉扯的只剩自己的底线。
    傅海棠终于没忍住，伸手摸向宋未雨软白的脸，温润笑着：“我知道你现在很没有安全感，所以跟我走吧，这世界上只有我能保护好你。”
    男人的眼神深邃，像一汪月光，清凌凌映着她的脸。
    她歪着头，乖巧地把脸托在男人掌心，跟他对视。
    半晌才摇摇头：“我不能走，我还有件事没搞明白。”
    傅海棠眼中的那汪月色极速退散，阴沉沉被乌云遮挡，只剩晦涩。
    她两手握起男人手腕，把玩着他温暖的手掌，又说：“等我弄明白，就去找你，然后你给我讲讲我的前半生。”
    傅海棠凝望她，她回一个温柔真诚的笑。
    医生这时在门口敲门，“傅董，我们得走了。”
    傅海棠看了看时间，握住在他掌心乱蹭的那只小手。
    或许是今夜太过美好，或许打在他身上的月光浸了酒，他有些忘乎所以。
    “宋未雨，就这么相信我？我们可刚见第一面。”
    她点点头，扬起一个过分单纯的笑：“信，我睁眼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心安。”
    她想，拥有这样深情眼神的男人，一定是她空白记忆中最浓墨重彩的那一位。
    傅海棠被她三言两语就哄得找不到北。
    几个小时前，他还想着把她送到北欧某个小镇上，给她自由灿烂的后半生。
    现在，他却握着她的手，表白一样深情凝望，毫不掩饰他的喜欢。
    “失忆以后，你会不会重新爱上我？”
    宋未雨伸手去抚摸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指间勾勒出的轮廓似乎与沉睡时梦中之人吻合。
    “会，我刚见你第一面，就已经觉得很喜欢了。”
    不管多少次，年少时第一次碰面，两次失忆后再度见面，她都怦然心动。
    傅海棠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跟勾了魂一样迷恋地看着她，“我要走了，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她想了想，俯身凑近男人耳边。
    温热的气息扑在傅海棠耳廓，唇瓣柔软若即若离，“我如果再爱上你，这次你一定看好我，别再给我出轨的机会了。”
    两人保持着交颈的姿势。
    傅海棠吻了吻她侧脸，“好，那我们约定：下半生你重新爱上我，我牢牢看好你。”
    宋未雨伸出小拇指，勾成一个半圈伸到他眼前。
    “拉钩呀。”
    拉钩是小孩子之间最高级的承诺。
    签惯无数严谨合同的傅海棠，郑重其事送上自己的小指，“嗯，我等你。”
    一大一小两只手缠在一起，许下一个诚恳又毫无保障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