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绿草茵茵,鸟儿在枝头轻鸣,蝴蝶在花间舞蹈。
一处小山坡,银色的巨树边上,一名老者坐在草坪上,面色淡漠,尽管身前跪着的两名中年男子泣不成声,他的脸色,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师父。”左边那位寸头中年人哭的一张脸通红,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徒儿没用,无法将师父的一身绝学传承下去,徒儿有罪,师父责罚徒儿吧。”
“师父,大师兄已经很努力了,您要怪,就怪我吧。”另外一名长发中年人道:“是徒儿愚钝,无法参透师父的一身本领,让师父失望了。”
“好了。”不见老者开口,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草地上,“不怪你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机遇,或许你们的机遇不在我这,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师父您没有错,您不可能错的。”寸头中年人道:“没有师父您,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如今师父大限将至,徒儿却不能为师父做些什么,徒儿满心羞愧,恨不得直下地狱,夺过那阎王老儿的生死簿,一笔给师父再加上几百万年的阳寿。”
“哈哈,但凡生命,终会逝去,你二人也不必太过悲伤了,你们能有今天的成就,为师已经很欣慰了。”老者缓缓闭上双眼,任由微风吹动他的长须,右手手指轻摆,道:“风声有些喧嚣,你二人且去看看,最近的圣兽之森是否发生了些许不太寻常的事,回来禀报给我。”
“师父……”寸头中年人欲言又止。
“老夫的生命即将到头。”老者道:“这最后的最后,若是还能为圣兽之森做点什么,岂不美哉?”
寸头中年人还想说些什么,那长发中年人扯了扯他的袖子,憋着眼泪对其摇了摇头。
二人面露悲痛,对着老者深深一顿首,起身离去。
山坡上只剩老者一人,头顶的银色巨树在微风吹拂下簌簌作响,一片片银色的树叶脱离枝杈,随风飘舞。
片刻,一声惊呼忽的自老者头顶响起。
老者起先也没有在意,直到一具重物猛地砸在他的头顶,老者才晓得,原来,这东西会砸到自己。
“哎呦,我的腰。”一位年轻人,趴在草地上,扶着自己的腰,一张脸完全皱在了一起,一边揉腰,一边环顾四周,脸上的疼痛逐渐被疑惑取代,“这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哎、这句台词怎么有点耳熟呢?”
接着打量周围,年轻人猛地瞧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者,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老爷爷怎么趴在这里?不会是死了吧?自己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好像砸到了什么东西,该不会……
年轻人陡然一惊,赶忙爬过去,把老者翻过来,试探了下老者的鼻息,心中稍定,扶着老者坐起身来,双手贴在老者背后,尝试用内力帮老者恢复伤势。
奈何,年轻人输入老者体内的内力,宛如泥牛入海一般,去之无踪。
年轻人额头开始出汗,这个现象,莫不是代表这老者已经没救了?自己一生不做恶事,想不到居然在今天砸死了一名老爷爷,这该是多大的罪过啊,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小子。”淡漠的声音在年轻人耳边响起,“在你觉得我已经死了的时候,你不该马上跑路吗?”
年轻人被吓的直接蹦了起来,环顾四周,右肩一抹银光落入他的右手,凝成一柄细长的银色利剑,“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
“不用出来。”老者缓缓起身,转身面向年轻人,睁开的浑浊双眼仿佛包含了万千星辰一般,“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哇!”年轻人被吓得退了一步,略微惊讶过后,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手中长剑变为银光回到他的肩头。
老者瞧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惊讶。
“老人家,您没事啊。”年轻人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实是抱歉,老人家尽管责骂在下,没有关系。”
老者微微一笑,“年轻人,出于礼貌,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哦,抱歉抱歉。”年轻人道:“在下姓虞名天涯,老人家可否听过这个名字?”
老者摇了摇头,“并没有。”
“没有吗?”虞天涯皱眉,“那请问老人家,这里是何处?”
老者:“圣兽之森。”
“圣兽之森?!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虞天涯奇道:“哎,我为什么要说又?我以前来过吗?没来过吧。”
“你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来到这的。”老者皱眉问道。
“这个……”虞天涯讪讪一笑,“其实我也忘了。”
“这样啊……”老者略微思索过后,原地坐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草地,道:“既然如此,就坐下来陪老爷子聊聊天吧。”
虞天涯:“啊?”
“怎么了?你砸伤了我,陪我聊会天不行吗?”老者道:“还是说,你有急事要处理,不然你先去处理你的事,等你处理完了,再回来找老爷子也行,只是不知道,等到那个时候,老爷子还在不在喽。”
“啊,没有急事,没有急事。”虞天涯说着,在老者身边坐下,“还未请教,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者:“你叫我银老就行了。”
“哦,银老。”虞天涯环顾四周,道:“银老,这附近有人家吗?”
银老眉头一挑,“没有。”
虞天涯:“那您怎么会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的呢?您的家人呢?”
银老:“我没有家人。”
虞天涯吃了一惊,“没有?”
银老哑然失笑,“年轻人,你忘了我刚刚对你说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虞天涯:“圣兽之森。”
“那不就行了。”银老道:“在圣兽之森,没有父母,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许多妖兽诞生灵智的时候,就是没有父母的,或许是小的时候就将他遗弃了,又或是……”
虞天涯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银老您呢?”
“我?两者都不是。”银老笑了笑,道:“我的本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虞天涯环顾四周,缓缓回头,目光定格在身后的银色树木上,完了又看看银老,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讶之色。
银老:“怎么了?”
虞天涯:“银老,您不会是想说,这棵树就是您吧。”
银老:“银老。”
“如果这棵树是您的本体,那现在在我面前的您……是灵魂吗?”虞天涯刚说完,又马上否定自己。“不会啊,我刚刚砸到您的时候,是有实体感的啊,不该是灵魂才对。”
银老轻笑两声,道:“这棵树是我,你面前的这个老人也是我,我不过是将意识集中在一根树枝上,再把树枝折下来罢了。”
虞天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银老笑了笑,有些话,却没有说出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用自己的意识操控自己这巨大的身躯了。
“小子。”银老略微思索过后,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彩,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忽的开口道:“刚刚看你召了一柄剑出来,你是用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