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苏晚,是因为你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用了什么手段靠近我,你一清二楚,因为你当初也是这样费尽心机接近我母亲的。”
“你说苏晚出身寒微,但她父亲是五品官,而你,当初不过是个穷酸秀才。”
“你鄙视苏晚用美色蛊惑人心,其实你当初凭借的也是一张好皮囊,这才能入的了母亲的眼睛。”
徐凤池打从心眼里厌弃徐文年,不是因为他没尽到父亲的义务,而是他这个人双标虚伪到了极致。
“我不禁怀疑,你在已经身居高位的情况下,还想冒着万般风险想要谋权篡位,其实就是过不去心底的那道坎吧。”
“因为不论你现在的地位有多高,旁人私下议论时,都会提起你当年是多么卑躬屈膝的讨好我的母亲。”
“在别人心里,你永远都是背靠大梁的长公主才得来如今的一切。”
徐文年眼神如鹰,视线宛如利箭盯着凤池。
“你和你母亲真是一个德行。”
“那副以为自己血脉尊贵,高高在上,俯视他人的嘴脸,每每叫我见了,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徐凤池迎着徐文年的视线,缓缓支起膝盖,既然徐文年不愿意把苏晚还回来,那他就带着大军来讨伐,光明正大的将人夺回去。
他生的高大,站起来后,宛如一面墙,挡住桌上的烛火,他浅浅一笑,唇边勾起笑意。
摆出那副高贵不可侵犯的神情,眼神如看土鸡瓦狗。
“徐文年,你带兵行军多年,有没有遇到过一种翻着白色眼珠的狼,俗称白眼狼。”
“她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徐文年眼神如刀子,落在徐凤池身上,“你很小的时候,与我有过一段很亲近的时光……都是你的母亲,她瞧不起我,故意在你面前挑拨离间你我的关系。”
“你的母亲以自己大梁长公主的身份为荣,这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当初与她成亲,你以为我过的很开心?”
“处处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自己努力拼搏,用汗水鲜血得来的军功,也被轻飘飘的一句长公主赘婿给抹杀掉。”
就连心爱的女子也被长公主亲自处理。
只要和长公主在一起,他总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从最开始的一点点喜欢,变成憎恨,厌弃。
他即便再尊贵,只要头顶的天下还是大梁的天下,就始终要被长公主压在头下。
他素来就有野心,岂能甘于人下。
眼下小皇帝仓促登基,那些王爷皇叔们蠢蠢欲动,此时,是他起事的最佳时机,只要铁蹄踏入上京城,鲜血流遍皇城,杀他个天昏地暗,推了大梁的江山,他就是新帝,世间再无长公主赘婿这个人。
徐凤池只觉得眼前的人无耻到了一种他无法形容的程度。
拿他和苏苏比,实在是太糟蹋人了。
苏苏只是爱钱财权势,爱俊美皮囊,而且她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徐文年却是小肚鸡肠,明明是靠长公主上位,事后发达了,又觉得那是黑历史,想尽一切办法,想把黑历史抹去。
最令徐凤池不能忍受的是:“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与你生分,是因为有一年我偷偷跑去找你,亲眼看到你和姚烈父慈子孝。”
“母亲脾气是有些骄纵,我也听雨女官提起当年之事,说最开始的几年,母亲喜欢喊打喊杀,对你身边的女人极其苛刻,发现你与谁有染便要处死谁。”
“这件事,是母亲的错,她错在杖杀那些无辜女子,最应该被杖杀的人,应该是你!是你管不住自己,才累及那些女子失去性命。”
“你明知道母亲爱你爱到骨子里,你为什么还要拈花惹草!”
徐文年脸色青红:“男人本就可以三妻四妾,她却非要管着我,叫我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我又怎么能做到!”
“无非是她仗着长公主的身份恃强凌弱罢了,况且,她自己也养面首,怎么她能左拥右抱,却不许我做?”
徐凤池更是气结:“你口中的面首,不过是母亲还未成亲前,养在公主府的几个戏子,母亲只是闲暇时分喜欢听听曲儿,不曾与他们有过半分纠葛,何来的左拥右抱,是你自己心胸狭隘,小人之心。”
徐文年还要再狡辩,徐凤池却懒得与他继续纠缠下去。
“我知道苏晚人在你这里,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现在就把她带走,那就答应我两件事。”
“她娇生惯养,喜欢享受,别在物质上苛待她。”
“禁止姚烈靠近她。”
“只要你答应我这两件事,我就把这张和离书给你。”
徐凤池手里拿着母亲给他的一纸和离书,传达母亲的意思:“这和离书放置了至少有十五年了,母亲说,是她心存妄想,如今也该醒了。”
他轻轻地将和离书放在桌上,“望你看在这张和离书的面子上,做到我提出来的两点要求。”
说完拂袖离去,骑上快马,马蹄卷起尘烟,正要离去,前方却忽然窜出另一匹马。
姚烈骑在马背上,手里执着马鞭,戏笑道:“瞧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不让苏晚见你,是为你好,省的你在她心中形象破灭。”
徐凤池冷冷看他:“我的东西,你抢不走,我的女人,你也碰不得。”
姚烈玩味的摸起了手里的鞭子,挥去萦绕在鞭子上的苍蝇:“你猜这些苍蝇为何喜欢趴在我这根鞭子上?自然是因为这根鞭子刚染过血,而且是美人的血。”
“你的女人,我不止能碰,还能虐。”
“长公主生出来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
只见凤池快速抬起手腕,手中剑影一挥,剑锋掠过姚烈的手腕,划出一道血痕。
姚烈吃痛,手一松,那根鞭子就朝下坠去,凤池伸手一接,抢过了那根鞭子,手中的剑再次狠狠刺向姚烈。
姚烈手中没有武器,被徐凤池打的落花流水。
很快就有几名骑兵上前护住姚烈,分开了他与徐凤池。
徐凤池的剑端在滴血,他冷笑道:“那么喜欢徐文年做你的父亲,那我就把他让给你吧,从今以后,我徐凤池的徐便是清风徐来的徐,与徐文年没有半分干系。”
“还有一件事,”他偏头看向姚烈:“你的手和眼睛,我预订了。”
姚烈凶相毕露:“何意?”
徐凤池和煦含笑:“你的手碰过苏苏,眼睛也看过苏苏。”
眼神朝他胯间瞥一眼,嫌恶的移开:“你倘若管不住那根东西,我也会一并取了它。”
姚烈紧勒着缰绳,忽然夺过左边骑兵的刀。
“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姚烈!”身后传来徐文年的怒喝声,“住手,放他走。”
徐凤池拍着马屁股,马头调转方向,兀自离去。
姚烈捂着伤口,怒气冲冲:“义父为何放虎归山?”
徐文年挥手喝退护卫,朝姚烈招手。
姚烈下马行至徐文年身前,徐文年忽然抬脚一踹,正好踹到姚烈的心口,他疼的打滚,跪在地上咬牙不语。
“他始终是你哥哥。”
姚烈冷笑:“我生母只是个低贱平民,比不上他那出身高贵的长公主母亲,我不配做他弟弟。”
“他也是大梁的朝廷命官。”
姚烈却不服:“义父很快就要起兵,到时候就要与大梁开战,他是大梁朝廷命官,更该杀!”
徐文年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却快速掩下:“你手腕伤到了,快去周大夫那里看看。”
姚烈这才起身,随意的说道:“他来这里是不是讨要媳妇的?义父,那苏晚甚合我意,我要她。”
“苏晚你不能碰。”徐文年脸色微沉:“我们的铁蹄没有踏入上京城前,你都不能碰她。”
姚烈脸色呛白:“为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徐文年却不理会他,径直关了房门,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也不要苛待她,至于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
姚烈在周大夫那里包扎好伤口后,心中愤然,憋着一股子火要发泄出去。
发泄的对象只能是苏晚,便一脚踹开苏晚的房门。
苏晚穿着白色的寝衣,脸庞微红,看上去姿色玉然,一副清纯之态。
姚烈牙痒痒,恨不得在她白皙的脖子咬上一口。
“这么早就睡?”姚烈哼道,“夜寒露重,没有徐凤池陪你,你能睡的着觉?不如让我陪陪你吧。”
听见凤池的名字,苏晚的睫毛颤抖了下,再一看姚烈手上的伤,猜到是凤池所为,心里涌来一股说不出的暖流。
凤池千里迢迢孤身闯西北,还伤了姚烈,想必是笃定她被姚烈掳来了这里。
可她却连见凤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手摁在腹部,忽然有些害怕。
她害怕自己真的有了身孕,自己身处这样的险境,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下巴猛的被人擒住。
姚烈那张凶恶的脸近在咫尺:“在想谁,想你的凤池吗?可惜你没看见他那副丧家之犬的样子,若不是他身上留有义父的血脉,他早就被我一剑斩杀于马下。”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一点,莫不是听了他世子爷的名号便扑了过去,呵呵,蠢女人,你若是识趣,就该乖乖服侍我,毕竟有朝一日,我会君临天下的。”
姚烈又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轻佻至极的话,但是好在他没有逾越之处,只是在离去前,阴恻恻的道:“你要是想另攀高枝,可以主动寻我。”
说罢转身离去,义父只是叫他别碰苏晚,可若是苏晚恬不知耻,主动爬他的床,那义父那里就好交代了。
姚烈身影消失后,苏晚缓缓吐出一口气。
拍拍床榻,轻声喊道:“沈阶,你可以出来了。”
床下缓慢的爬出一道身影。
在姚烈来之前,苏晚就卖惨试图博取沈阶的同情心,让他安排自己与徐凤池碰面,沈阶断然拒绝,还没来及出去,就听见姚烈急匆匆的脚步声,只好先行躲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