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烈,你想我怎么做?”张回的声音干哑,像铁锈。
姚烈玩味一笑:“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若肯跪我,不是不能卖你一个面子。”
“只是这贱妇,值得你跪吗?”
张回静静思索了三秒,膝盖微微弯曲,姚烈见状连忙放下苏晚,去抓张回的胳膊,不让他跪。
“张回!你只是腿瘸不是脑瘫,她骗你骂你,你是疯了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我若不跪,你放不放人?”张回问他。
姚烈又骂苏晚是贱妇,张回呼吸一滞,推开姚烈,毅然跪下去。
“你?”姚烈无话可说。
“他们都说你是上京城有名的纨绔,最不在乎的便是女子的倾心爱慕,还说你伤遍花街妓子心,我看传言都是假的吧。”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野狗都比你有自尊。”
姚烈不曾想张回竟然下贱至此,他抓住褐色大氅,裹住自己,径直离去。
眼睛有些模糊,苏晚手一擦,才知道自己泪流满面。
沈阶嘴角噙着笑,上前一步,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
苏晚发恨的夺过帕子,胡乱往脸上一擦,咬牙道:“沈阶,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体会到胜我今日百倍的痛。”
痛?那可是人类最最珍贵的情绪了,懂得了痛,大概他就能变成真正的沈阶了。
“好,若有那一日,我必然谢你。”
他拂袖离去,室内一片寂静。
苏晚止住哭声,小心翼翼的穿好衣裳,走到张回面前,拉他的手:“阿回,快起来吧,地上那么凉。”
其实张回的手更凉。
他怔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丧尽尊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越来越讨厌自己。
他一事无成,伤尽其他女郎的心,如今轮到他,方知有多难受。
从前自己最瞧不起那些胡搅蛮缠的女郎,尤其是像韩清浅那般的,没有一点尊严,叫她跪,她便跪,现在终于明白她那时的心境。
为了喜欢的人,跪又有何妨。
过去他伤了多少女子的心,现在轮到他偿债了。
“我扶你起来吧。”张回避开苏晚伸来的手,蹙着眉:“不用了。”
有些艰难的站直了身子,对苏晚说道:“门口有马车,可以把你带回鹿远侯府,你走吧。”
苏晚被他如此冷待,知道不该觉得委屈,可还是难过,又挤出几滴眼泪。
“我以后都叫你阿回,好不好?”
“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该再让我心存幻想。”张回摇摇头,“你是看到我为你下跪,你同情我了?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为你下跪,在张家,已经跪过无数次了,只是你没看到。”
这话说的苏晚心里更加酸涩。
“你不用同情我,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我以后不会像从前那样无理取闹的缠着你了,你现在身份不同,我,我知晓分寸。”
顽劣的张回如此善解人意,苏晚为此掉了好几碗的眼泪。
侯府一起用饭时,苏晚只恨不得拿起刀叉,往姚烈头上砍一刀。
好在徐文年说再有十天,他们就要返回边关了,还不等她高兴,便听见姚烈恶作剧一样的笑声。
“十三天后就是陈落生和清远郡主成亲的日子,我想留下来,喝完他们的喜酒再走。”
苏晚冷笑连连,知晓姚烈的企图。
无非就是想让陈落生和张回一样,对她心灰意冷。
呵,姚烈,你也太小看我了。
苏晚略带挑衅的遥望他一眼。
她如愿嫁给了徐凤池,根本就不怕其他人对她心灰意冷。
况且,她不怕别人心冷,一片死灰尚能复燃。
张回与陈落生,对她,即便心如灰烬,也舍不得伤她的。
旁边的徐凤池为她夹了一小块无刺的鱼肉,苏晚笑盈盈接过。
她爱吃鱼,每顿饭便都有各种不同种类不同做法的鱼肉,凤池如此周到体贴,她心里熨帖极了,拿出百倍的温柔待他。
她要对凤池好,要用百般柔情磨灭她蓄意接近带来的隐患。
处心积虑又如何,她把心挖出一小块送给凤池,凤池再气她,也要被她感动到,这是今天她从张回身上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