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这才迟钝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这缘分妙不可言啦,王老板。你这是要带料子去哪里呀?”
广福大哥视线落在王屿的手上。
“去隔壁家工厂。”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跟自己也不算有什么大的过节,面子上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你是来看料子的吧?里面请。咱们回头再聊。”
王屿说完继续抬脚走了出去。
广福大哥留在原地,眼珠飞快的转了几圈之后,一转身也跟着王屿来到加工厂。
王屿适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这些料子如果采用常规的打孔方式,那么正面反面看,都势必一眼就能看到那个孔位。
因此王屿交代加工厂的伙计,给这五块料子采用打牛角孔的方式来加工。
牛角孔顾名思义,是在料子的最顶端,打通一个u形的孔道,用以固定编绳。
因其形态类似牛角,所以在行业里管这样的孔叫做牛角孔。
除此外,就是最寻常可见的前后孔、以及通天孔,也叫天地孔。
这个时候选择牛角孔的原因很简单,这种孔,只有在料子打孔的端头才能看到痕迹,从正反面观察,发现不了孔的存在。
而等杜远他们回到边城之后,只需要在打牛角孔的位置开一个小窗口,就能完美的解决这个孔道曾经存在的痕迹。
非常完美。
“王老板,这些料子是已经卖掉的?”
广福大哥又凑了上来。
王屿不知可否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王老板真系刚从达马坎矿区回来的吗?手上还有没有这个场口的好料子啦?”
广福大哥这会儿也完全不介意王屿对自己的态度了,执着地问道。
牛角孔打孔是需要师傅手动操作的,所以他刚才趁伙计忙着的时候,打灯看了看塑料篮子里剩下的四块料子。
他看到了让自己欣喜若狂、求而不得的好东西。
可惜的是……
在王屿看来,出门在外做生意,对方一直在跟自己搭话,要是自己一直不理会,难免就有些伤和气了。
结梁子的事,如非必要,尽量避免。
因此王屿反问道:“昨天后面的行程收获如何?”
广福大哥叹了口气,“别提了。那个女人店里,现在根本也没有多少达马坎的料子嘛。有限的一部分也基本都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那种小水石啦。价值受限太大的啦。现在运费那么贵,时间成本又被无限期拉长,那种东西怎么敢随便出手收嘛。”
“那锅司机说,女人家里还有一批达马坎场口出事前后的料子在路上,可能这几天能到店,要我们到时候再去找他,他再带我们去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诓我的啦。”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见王屿的表情仍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决定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我看王老板手上这些达马坎表现就很不错嘛。”
“是挺不错的,不过就是已经出手了。”
王屿随口应道,并没有想要跟对方做交易的丝毫念头。
“已经成交了吗?还是还在谈啦?王老板的动作好快,在佤城都能出货这么快。”
广福大哥不知道是在试探王屿的话,还是单纯违心的恭维。
“昨晚回住的地方以后成交的。对方一会儿就来取料子。”王屿回答。
反正这些料子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出手,不如就直接断了对方的念想。
广福大哥不禁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昨天对王屿和气一些,没准就有机会跟他做这单生意了。
此刻心里颇有种错失一个亿的感觉。
“不过,”王屿话题一转,“这几块料子虽然已经卖掉。但我手里还有一些品质相差无几的达马坎料……”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广福大哥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屿赶忙指着正拿着钻头在料子上比划的伙计,“我等料子处理好再走。你可以自己先过去。我朋友就在刚才的店里。”
广福大哥飘忽的眼神转悠了几圈,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留下来等王屿。
毕竟有过点交情,比起连面都没见过的另一个人来说,感情自然还是要厚些的。
他看王屿小心点指挥着工人打孔,没话找话的说道:“这是要直接原石把玩吗?现在倒是也有很多客人,喜欢原生态的感觉,皮也不剥直接上手盘玩。”
“现在这样的客人多吗?”王屿问道。
广福大哥点点头,“不光客人,就连咱们自己人,见多了那种精工巧匠雕出来的工艺品,也转而开始喜欢这种原始古朴的感觉。我在市场上见到有人一边盘自己的,一边坐那收别人的。”
王屿点点头,既然时下盛行,看来向远峰的馊主意应该是可行的。
“大哥,在国内是在什么地方发财?”王屿顺口问道。
广福大哥露出一口被烟渍浸染的黄牙,笑着回答道:“我在粤省。玉都。专门做小精品的。”
原来是主做小块头精品毛料的成品商家。
这样的人,按理来说一般不会贸然出来收全蒙头的毛料。
大多都是混迹在成品市场中,从一众摆摊的商家手上,底价拿成品,然后转手卖给终端消费者的。
即便是会接触料子,也多是一些已经被解成支离破碎明料的小块明料才对。
王屿忍不住好奇,“大哥,那你怎么回想起来跑到佤城收毛料?这样不是风险方面大太多了吗?”
这样的商家一方面不是很具备赌石的能力。即便是切涨,同一块料子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快速变现。
消费者更喜欢选择余地广泛的此类商家。
所以他们手上需要有表现各异的成品,以供客户挑挑选选。
广福大哥叹了口气,看样子似是有难言之隐。
王屿变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注意力重新放回伙计手上的料子。
但没想到广福大哥还是开口了,“实不相瞒啊王老板,我也是进退两难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