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很努力地顺着周承肆的视线看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急了：“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呀？”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周承肆不说话，看着那只猫，下定决心，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血液里隐藏的兴奋感，在跳动。
    看着这一切的宁宁蹙着眉。
    猫咪走到周承肆的面前。
    周承肆蹲下，与它平视。
    狸花猫朝着他叫了一声。
    周承肆伸出手，猫犹豫片刻，把爪子搭在他的手上。
    突然，一股力量，非常蛮横地闯入它的身体里。
    痛，太痛了。
    就像那时被摔在地上。
    猫咪开始剧烈挣扎。
    为什么它都死了，还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不甘，愤怒，痛楚。
    猫的眼睛，越来越红。
    徐牧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冷。
    他感觉有些暴躁，忍不住想发火。
    却见周承肆突然站起来。
    他刚要发火，却看见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上，蹲着一只狸花猫。
    它的眼睛红得能滴血，带着极强的压迫力。
    只短短看一眼，徐牧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是种从心底涌起的恐惧。
    徐牧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那猫甩了甩尾巴，看了眼周承肆。
    它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就跑起来，像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间没了影子。
    周围的空气又恢复原样。
    天气有点热，徐牧却是浑身冰凉。
    “那是什么？”
    周承肆一直盯着猫消失的地方。
    “孔小渔养的猫，为了救她被打死了。”
    打死了...
    徐牧吓出一身冷汗。
    “那它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去报仇，去向杀了它的人，报仇。”
    徐牧立刻就急了：“不行，我们得阻止它。”
    周承肆盯着他：“为什么要阻止？”
    “不阻止的话，那猫会杀了他们的！”
    徐牧愣了下。
    “等等，你明知道那猫会杀人，你还把力量借给它。你可是警察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法律，我们应该把李善龙抓住，让法律来处理。”
    周承肆一直盯着他，黑漆漆的瞳孔，深不见底。
    徐牧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周承肆突然笑了下，像听到什么笑话。
    “法律？交给法律，然后呢？”
    徐牧：“法律会还被害人一个公道。”
    周承肆嗤笑：“公道？你指的是毁了别人一辈子，可能就是坐个牢，过几年就出来了，你觉得公平么？”
    徐牧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不公平。
    孔小渔的一辈子都毁掉了。
    她如果没遇上拐卖，她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远离父母，去外地上大学。
    大学的四年里，她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她会见到更广阔的天地。
    她每天烦恼的是早八，考试，中午吃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害怕自己被骂，被打，每天除了绝望就是绝望。
    父母绝望着，又怀着希望，每天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丢失的她。
    一个家庭也毁掉了。
    而人贩子，拿着卖掉她的钱，逍遥自在。
    还有更多和她一样的女孩子，遭受了他们的毒手。
    而她们，本该拥有美好的人生。
    就算获救了，却都回不到过去了。
    这一切，都毁掉了。
    徐牧差点失去了朵朵，他感同身受。
    周承肆：“再提醒你一下，人贩子还能坐牢，买的那一方，可是连牢都不用坐的。”
    “可他们明明就该死，不对么？”
    徐牧握紧拳头，又松开，笑了：“你说的对。”
    血色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
    周承肆：“毁了别人的一辈子，那他们就赔上一辈子吧。”
    他的眼里的血色又开始浮现。
    宁宁叹气。
    感觉有点麻烦。
    她把画面切回到李善龙一家。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家三口正在吃饭。
    老太太正在说猫的事情。
    她有些担心。
    “等吃过饭丹婆看看。”
    丹婆是村子里的神婆，整天神神叨叨的。
    李善龙听着嫌烦。
    “怕什么，那猫活着我都不怕，死了能干什么？”
    “可是...”老太太还想说什么。
    李善龙把筷子一拍。
    “你烦不烦，这不都怪你，说好的给我找个漂亮媳妇，结果呢，漂亮也不怎么漂亮，学历也不高，最重要的是，她还不会生，要她有什么用。”
    凶狠的老太太在她儿子面前，温顺得不得了，她小声反驳：“卖的人说她是大学生，我又没上过大学，我哪知道。”
    李善龙冷笑：“你们再给我买一个。”
    “那这丫头呢？”
    “隔壁赵老头不是挺喜欢她的，把她卖给他不就行了。”
    赵老头今年七十岁，鳏夫，一个人住，有精神病。
    最喜欢对着人脱裤子。
    孔小渔来了后，他经常对着孔小渔脱裤子，傻笑。
    孔小渔脸皮薄，被吓得尖叫，赵老头就会很兴奋，故意经常吓她。
    老太太一合计。
    老太太：“老李，我看行，赵老头婆娘活着的时候扣得狠，赵老头他手里肯定有钱，我们把这丫头卖了，再给龙龙重新买一个媳妇。”
    买媳妇为的就是抱孙子。
    老李也没意见。
    老太太说：“那等吃完饭，我去找赵老头问问看。”
    李善龙：“赶紧的，天天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我多稀罕她一样。”
    老太太哄他：“别生气，吃饭吃饭，吃完饭妈就帮你把她卖了，我们娶新媳妇。”
    交谈告一段落。
    猫的事情早就被抛到脑后。
    午饭时间接近尾声。
    院子里突然刮起一股风。
    关上的门被吹得哗哗响。
    老太太起身，往院子里瞧了瞧。
    院子里日光明媚，不像下雨的样子。
    风却非常的大。
    鸡棚里的鸡不安地咕咕叫。
    李善龙扒了口饭，头也不抬就问：“怎么了，要下雨了？”
    “没，我出去看看。”
    老太太赶紧打开门，正准备出去。
    砰，门在她眼前撞上。
    她差点被砸到。
    老太太摸着鼻子，骂骂咧咧。
    李善龙又不耐烦：“你小声点，行不行？”
    老太太不说话了，还惦记着鸡，又去开门。
    在她碰到门把手时，院子里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黑云滚滚。
    “要下雨嘞！”老太太惊呼。
    赶紧去扭把手，却怎么也扭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