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色一变:“贵妃,你可真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胤礽,怎么跟你俪宸额娘说话呢?你虽是东宫之主,大清的储君,但见到你俪宸额娘也是堂堂贵妃,执掌六宫!而且你还是晚辈,所以,见到你俪宸额娘,你也应该使用敬语和尊称!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张口贵妃闭口贵妃的冷漠称呼,显得毫无尊重之意。”
康熙面露怒容,厉声呵斥道:“纵使你脸皮薄了些,不想称呼一声额娘,也该叫一声俪宸娘娘!难道朕给你选的几个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你把礼仪规矩都忘到哪里去了!”
太子顶撞道:“儿臣的额娘是皇阿玛的原配皇后,儿臣不知还有什么别的额娘!”
“放肆!”
康熙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猛然将扶手拍地梆梆作响:“张英、李光地、熊赐履、汤斌、耿介、佟佳达哈塔、徐元梦、王掞!朕让你们用心教导朕的儿子,你们就给朕教成了这个样子!”
康熙点到的八名大臣立刻跃众而出,跪倒在了殿中,齐叩首道:“皇上恕罪!”
太子涨红了脸:“皇阿玛,儿臣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您这是做什么?”
康熙怒喝一声,犹如一只发狂了的猛虎:“传朕旨意!张英、李光地、熊赐履、汤斌、耿介、佟佳达哈塔、徐元梦、王掞各降三级,罚俸三年!”
八名大臣将眼一闭,只能自认倒霉:“微臣领旨。”
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俪珠对旁的人不了解,但是对领头的张英倒是耳熟能详。
此人乃是一代名臣张廷玉的生父,同时也属于清朝初期的宠臣,而且诗文造诣也非常不错,留下了不少传世名句。
康熙既然能让他作为太子的师父,看来从前是对太子抱有很大的期望,奈何如今俪珠半路杀出,康熙不等到太子真正达到壮年,就已经准备要削弱太子的势力了。
所以今日这八名大臣作为太子的班底,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受到太子牵连,平白被降了职衔品级。
太子面色急切:“皇阿玛!一人做事一人当,儿臣的这些师父都是无辜的!”
“朕让他们统领詹事府,还让他们当上大学士,不是给他们二品官衔,就是给他们一品官衔,是为了让他们教出一个有仁有义,忠孝两全的储君!”
康熙握紧了双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君父的话都敢违背!朕让你叫俪宸贵妃一声额娘,难道比登天还难?”
太子抬头,眼中带着泪花,直视康熙:“皇阿玛,儿臣是原配皇后所生的嫡子,更是大清的储君,而俪宸贵妃只是一介妾妃而已,请您不要忘了。”
“你是嫡子,是太子,但也是朕的儿子,更是朕的臣子!”
康熙面色沉痛:“俪宸贵妃则是朕的挚爱,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是朕的万寿大节,你却对俪宸贵妃言语不逊,出言挑衅,岂是为人臣为人子所应为之事!”
太子十分倔强:“皇阿玛!”
眼看局势愈发难以控制,索额图立刻跳了出来:“殿下!皇上说得很对,俪宸贵妃是您的庶母,您理应对俪宸贵妃礼敬有加!虽然您是太子,但是伦理纲常是不能错的,庶母也是母,您一定要记住皇上对您的教诲。”
太子不可置信地转头,好似遭受了背叛一般:“索中堂!你……”
索额图避重就轻,暗示道:“殿下,今天是皇上的万寿节,您可不要欢喜地过头了!虽然您是皇上的儿子,但您也是太子,您得时刻保持着清醒。”
片刻的沉默过后,太子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不得不选择妥协:“索中堂说的是,孤确实是太欢喜了,所以多喝了两杯御酒。”
他对着康熙躬身一礼:“请皇阿玛恕罪,”
俪珠冷声嗤笑:“既然太子的酒量不好,以后就少喝些酒,免得大庭广众之下露了丑态!你身为太子,自个儿丢人现眼也就罢了,失了大清的体统,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康熙双目森寒:“俪宸贵妃言之有理,胤礽,你听清楚了吗?”
太子冷着脸,不言不语。
俪珠不依不饶,趁胜追击:“太子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本宫说得不对,还是觉得本宫身为长辈不配提点太子?”
索额图话里有话,但明面上却挑不出任何错处:“贵妃娘娘误会了,殿下是看见贵妃娘娘想起了已逝的元后娘娘!要是元后娘娘活到现在该多好啊!一定会像贵妃娘娘这样对太子淳淳教诲,循循善诱,也不至于让贵妃娘娘代劳了。”
太子顺杆子就往上爬:“孤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皇额娘还活着就好了。”
康熙轻叹一声:“行了,胤礽你坐下吧!”
他对于元后,心中终究是怀了三分愧疚。
毕竟元后陪他度过了人生之中很漫长的一段低谷时光,同时他前些年还误会了元后。
虽然他早已不爱元后了,但却带着一些别的情谊,类似于亲人和伙伴一般的感觉。
太子趁机开口想要求情:“皇阿玛,这几位师父……”
“你若是年纪小,不懂道理,朕尚能理解你今日的行径,但你再过两年都要出阁讲学了,心性方面却仍旧犹如小孩子一般,可见你的这几位师父并没有用心教你。”
康熙甩袖道:“朕会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如若来日你还是这个样子,那就不要怪朕将他们彻底调换了!”
“皇阿玛,这几位师父都是直臣忠臣,更是两袖清风,廉洁无比,您不光降了他们的品级,还罚了他们三年俸禄,他们还有家人要养,这无疑是令他们雪上加霜,恐怕会招致外人的口舌!不如请您恢复他们的品级,给他们正常发放俸禄,免得他们身为朝廷重臣,却生活拮据,有失体面。
太子长身一躬:“算是儿臣求您了。”
“忠臣直臣这四个字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算的!”
俪珠满眼不屑:“至于两袖清风,廉洁无比,太子你未免太天真了!旁地不论,光是这些大臣每年所收的炭敬和冰敬都有多少了?你以为这些大臣真的是靠俸禄吃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