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金龙御辇停在了皇贵妃等人面前。
皇贵妃抬头,眼中满含泪花,痴痴地望着金碧辉煌的辇车。
但是随后从御辇之中传出来的声音却让她那颗激动的心脏直接落到了谷底。
“这些日子本宫不在宫里,真是劳烦皇贵妃姐姐替本宫操劳了。”
俪珠语气轻快,而且刻意提高了音量,保证能够完全传到辇轿之外。
同时,她又故意娇声笑道:“可怜皇贵妃姐姐尚在病中,真是本宫的罪过!如今本宫与万岁一起回来了,皇贵妃姐姐终于可以歇息了。”
两边的宫人掀开帘子,不怒自威的康熙与笑靥如花的俪珠手挽手端坐在御辇之中,显得十分缱绻恩爱,鹣鲽缠绵。
所有人都瞧见了这一幕。
康熙与俪珠这般亲密无间,伉俪情深的模样,让许多嫔妃心如刀绞。
皇贵妃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眼中满是错愕与震惊。
俪宸贵妃怎么会与皇上同乘御辇?
这可是寻常皇后都无法得到的殊荣!
何况俪宸贵妃先前随驾南巡的时候乘坐轿辇出了一次大清门,就已经让皇贵妃极为难受了。
但皇贵妃还可以安慰自己,只是走出大清门而已,又不是乘坐轿辇进入大清门,终究也不算是完全错了规矩。
但这一回皇上算是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彻彻底底的打醒了她。
原来对于寻常嫔妃来说,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莫大殊荣,对于俪宸贵妃来说,只不过是日常待遇而已。
可笑她这个位同副后的的皇贵妃,竟然处处都比不上一个双封号贵妃!
康熙语气平淡:“皇贵妃,你这是怎么了?莫非身体还未恢复?既然如此,你赶紧回承乾宫好生休养。”
皇贵妃似乎没有听到康熙的言语,神情依旧呆愣着。
她身边的侍女连忙在皇贵妃的胳膊上捏了一下。
皇贵妃终于反应了过来:“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臣妾的身子并无大碍。”
“皇贵妃姐姐这副尊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并无大碍的模样。”
俪珠掩唇轻笑:“三郎你瞧,才短短几个月不见,皇贵妃姐姐的眼角怎么生出了这么多皱纹?”
皇贵妃连忙低下头,用手捂住了眼角,心中羞愤欲死,面上的神色更是难堪。
自己明明用珍珠粉遮掩了呀!
为什么还是被俪宸贵妃一眼就看出来了?
康熙目不斜视,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皇贵妃与为夫年纪相仿,说是表兄表妹,实则出生日期只差了几个月而已,如今已是不惑之年,放在民间,足以当祖母了,生出皱纹也是寻常之事。”
“皇上!”
皇贵妃声音颤抖着,她拼命的压抑着内心的酸楚与凄苦:“臣妾…臣妾的身子确实有些不适,臣妾告退了。”
“你不要逞强,赶紧回去安心调理身子。”
康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当即道:“宫务之事你不用担心,俪宸贵妃很有天赋,自从她协理六宫以来,宫里的大小事情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十分妥当。”
“既然如此……”
皇贵妃惨笑一声:“臣妾…就放心了。”
她行过一礼之后,当场告退。
漫天风雪之下,皇贵妃那单薄的身影显得无比落寞。
见到皇贵妃都是这番模样,钮祜禄贵妃心中虽然对俪珠嫉恨不已,但是却压下了口中的指责之言。
至于另外几个原本打算对着康熙献媚的嫔妃也老实了下去。
敢当着俪宸贵妃的面勾引皇上,纯粹就是找死。
这群嫔妃还是知道轻重的。
太子穿着一身杏黄袍服,激动地迎了上来:“皇阿玛终于回来了!南巡期间,儿臣真是好生想念。”
康熙话里有话:“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让你监国,实在是有些难为你了。”
太子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儿臣不辛苦,儿臣有一众大臣辅佐,朝中之事儿臣只是过个手而已,真正劳累的还是皇阿玛,这一行万里,又是坐船又是乘车的,皇阿玛都瘦了。”
康熙意有所指:“你真是愈发长进了。”
太子喜笑颜开:“都是皇阿玛教导之功。”
康熙不再言语,面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俪珠冷眼瞧着这对父子之间互相试探,心中冷笑不止。
太子趁机发难:“当年皇额娘与皇阿玛大婚之时也是坐着三十二抬的凤舆从大清门进来的,如今俪宸贵妃竟然也有了这样的待遇!真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你俪宸额娘与旁人不同,与朕共乘御辇坐轿进入大清门,旁人没这个资格,你俪宸额娘却绰绰有余。”
康熙将俪珠的手搭在自己腿上,叮嘱太子道:“以后你也要将你俪宸额娘当成你皇额娘一样孝顺,知道吗?”
太子心中十分不忿:“儿臣心中只有皇阿玛和皇额娘。”
康熙面带薄怒:“胤礽!你……”
“三郎,太子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顽皮,你将监国的重任担在太子身上,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俪珠扫了一圈周围的皇室宗亲,给康熙使了个眼色:“如今既然已经御驾回銮,还是赶紧让太子卸了重担,继续回去通读圣贤之书,等将来太子的年纪再大些,入朝参政却也不迟。”
太子心急如焚:“皇阿玛,儿臣的年纪也不小了,四书五经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各种齐民要术,治国要略也通读了不止一遍,再加上此次监国的历练,儿臣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入朝……”
康熙强势道:“你俪宸额娘说的有道理,你不要太心急了,你还是继续跟着几名大学士再读一段时间的书,等过两年入朝也不迟。”
太子还要再言。
俪珠却抢先道:“按照规矩,太子尚未出阁讲学,怎好妄论入朝之事?莫不是三郎南巡在外,太子监国了几个月,体会到了天子权柄之威,有些不愿意放手了?”
太子连忙躬身下拜,五体投地,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委屈:“皇阿玛明鉴!儿臣绝无此意!更不敢有此心!”
康熙当着宗室的面,不想叫人说闲话,只能费了一番功夫将话圆了回来:“朕知道你一向纯良敦厚,绝不会有此等大逆不道之心!你俪宸额娘是半个小丫头,素来喜欢玩闹,只是与你说笑而已,你且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