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儿叹口气说“你恨他们吗?”
朱娘子咬着牙说“恨,恨奴婢的爹没有官命为何不谋个先生做,恨他为了凑盘缠卖女,恨那个禽兽不如的老东西,那时就应该一剪子捅了他。”
胡灵儿劝解道“恨是很沉重的,它只会加深你的痛苦与伤害,让你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放下心中的恨意,你会觉得心里比恨人时轻松许多。”
朱娘子用帕子擦擦眼泪说“奴婢被人卖过三家,将军府是奴婢待的第五家,遇到了最好的主子。”
胡灵儿困意上来了,闭着眼嘟囔着“你也是个很好的管事。”
朱娘子看她睡着,轻轻的出去放下门帘,招呼红豆去屋里值守。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四点半,她起来见外间桌上摆着橘子,问红豆“太子殿下来了。”
红豆答道“回姑娘,太子殿下在书房,还有宫里赏赐的首饰与绸缎布匹。”
胡灵儿问“宫里赏赐的多吗?”
红豆给她梳好头,说“有二十匹绸缎,各种皮子,还有奴婢不曾见过的首饰。”
胡灵儿站起身说“给我披上斗篷,我去前院。”
天阴沉着,北风呼呼的吹。
李翊昊笑着说“这么冷的天你过来干什么,一日不见就想我。”
胡灵儿真想啐他,说“我过来是问你,皇上调换军中将领是要打仗吗?”
李翊昊说“行啊!挺有政治头脑,这脑子转的就是快。枪支,我做出来了,换人是因为他们年轻,学习新鲜事物快。你想啊!让那些老将放下一辈子的冷兵器不容易,在他们的观念里有着头可断血可流,手里的兵器不能放。放下手里的兵器意味着投降,意味着放下心里的信仰,这些都是深深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换下他们也是因为他们为朝廷征战多年,该让他们享受些天伦之乐。”
胡灵儿说“那些家中人丁零落的侯府,你有什么打算。”
李翊昊笑着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年假里去串串门,探听探听他们的想法。”
胡灵儿提醒他说“我已经辞官了,现在只有一个广威将军的散职能唬人,那些侯府的人可都是些人精,她们可不买我的帐。”
李翊昊笑着伸出手捏着她的脸说“后天也就是初三,宫里会来纳采、问名,将军府让舅舅出面如何。”
胡灵儿拍掉他的手说“告诉过你别捏我的脸,捏的都不好看了。”
李翊昊忍俊不禁,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正色道“我还以为你不是外貌协会的人呢?”
胡灵儿咕囔着说“长的养眼的帅哥美女,不论是什么年代都是受人追捧的,尤其是这古代更是如此。”
李翊昊问“让舅舅代女方家长你有意见吗?”
胡灵儿摇摇头说“没意见,谁来都是一样,指挥使来更合乎规矩。”
李翊昊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要通知你师父吗?”
“走吧!吃着饭再说”胡灵儿走出书房看着光秃秃的院子说“这次军中动静这么大,蛮子不会趁机攻城吧!”
李翊昊在边上回答“暂时不会,因为这几年风调雨顺,草原上水草肥美,牛羊成群,他们日子好过了就暂时不会来抢掠,咱们这边有人盯着。”
俩人坐在桌前,屋里伺候的人全部退下,就连赵静泉也被她打发下去吃饭。
喝了一碗汤,胡灵儿说“年后我上奏章请旨修路怎么样。”
李翊昊卷好春饼递给她,问“怎么修,铺条石吗?”
吃着春饼,胡灵儿说“铺条石多费钱呀,就铺一条简易的石子路。把路面挖下去铺上碎石让人夯实, 有水泥就更好了用混凝土铺路,花费不多也不用怕下雨天。”
李翊昊答道“水泥,现在做也来不及,你怎么不早说呢?”
胡灵儿喝完汤说“我知道有种土水泥的做法,但是能不能做出来我不知道啊!我说出来你参考下。”
她粘土瓦块的说了一气,李翊昊听了不置可否。
“怎么样,能不能行”胡灵儿说完着急的问。
李翊昊说“这又是你抄袭网上的材料,你到底是写什么题材的网文,怎么好像就是为了让你穿越后用一样。”
胡灵儿说“就是都市题材的俊男靓女,有时也写女主穿越爽文。”
“你这属于穿越爽文吗?”李翊昊饶有兴趣的问。
“切,我这穿越那算得上爽文,充其量算个肥皂剧吧!”胡灵儿自嘲道。
李翊昊“去各府探底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这是带伤上班,是不是得有福利啊!”胡灵儿伸手要好处。
李翊昊把她的手给蜷回去,说“福利现在没有,纳采、问吉之后,针工局来给你量体裁衣。年后上朝,朝中会有人事调动,到时你就知道了。”
没有收到新年礼物,任她再是个冷静的人,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失落。
吃罢饭,俩人顺着抄手游廊走着消食。
李翊昊问她“明天需要去你师父家吗?”
胡灵儿说“不去,我还要看看王清婉为人处事怎么样。”
李翊昊不意外她的回答“她若是达不到你的要求怎么办!”
胡灵儿嗔怪的说“怎么是我怎么办,她有老公有孩子,她对她的老公孩子负责,与我可没关系。”
李翊昊摇摇头不赞同她的说法,“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拜师我可是见证人。”
“我当时跪拜的是袁泽敏”胡灵儿说着“袁泽敏虽然跟着师父在京都住了多年,可她的骨子里还是商贾做派,对一些礼仪并不是很在意,所以我能顺利的拜见她。王清婉家据说祖上是五姓七望大户人家,自视甚高,又加上她本身读过几本书,对礼仪要求的更为严格,若当时拜师时是她,这拜师根本就行不通,她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很严厉、拘泥的人,我若是给她敬了茶,她会对我从头管到脚。我家里虽然很穷,可父亲对我也是百依百顺,所以养成了我不愿听人说教的习惯,有事可以坐下商量,但是别仗着身份地位就要求我照你的模式生活,正因为这性格才导致我在工作中容不进去,最后为了生计才写网文。”
李翊昊笑着说“你的性格确实不讨喜,但是有不喜欢的就有喜欢的,我恰恰就喜欢你这种表里如一、直来直去、独挡一面的女孩子。”
胡灵儿笑语盈盈“谢你慧眼识英才,我就知道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时候,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俩人转够了回去歇着。
初二她派人去武平侯府送帖子,初三一早去武平侯府登门拜访。
朱娘子给她备些糕饼蜜饯明日用。
晚上她才与朱娘子说“你明儿在府里照应着,宫里遣使上府里纳采问名,锦衣卫穆指挥使来府上代女方答问。”
朱娘子听完发了会愣,低声的问“姑娘不请王大夫吗?他是姑娘的师父,此等大事不告知一声,姑娘会遭人非议,王大夫也会被人诟病。”
胡灵儿说“请穆指挥使是太子的意思,你讲的也有些道理,让人备车你去趟西扬威胡同知会师父一声,你一并知会师父,太子请了穆指挥使的事。我明日不在府里,奉命去各府串门。”
朱娘子答应着,回房披上斗篷去寻安瑞岐。
安瑞岐一听她要出去,说“我赶车送你。”
问明是哪条胡同,安瑞岐长鞭一甩,赶着车去西扬威胡同。
俩人敲开门说明来意,门子打发自个儿的婆娘去二门传话。
王金圣接到婆子的传话,穿戴整齐让人进来。
朱娘子来到厅内给王大夫行礼问安,把胡灵儿交待的事说了一遍。
王大夫还没说话,王清婉从里间挺着大肚子出来说“有穆指挥使在甚好,正好我这身子笨身边离不得人,明儿咱们就不过去添乱了,等大婚的时候咱们再过去。”
朱娘子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王老爷与太太既已说定,奴婢就不打扰了,奴婢告退。”
老王大夫喊道“慢着,回去告知灵筠,就说明儿老夫去将军府,老夫不是客是他师父。”
朱娘子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奴婢告退。”
王清婉看着人走后说“你这徒儿目无尊长,事到临头才想起要你给她做脸,你为何要应下。”
王大夫瞥了她一眼说“某为何要应下,就因是她师父,她若是真的目无尊长就不会派人来传话。灵筠无父无母又是锦衣卫,她请锦衣卫指挥使有何不妥。舅兄家的儿郎若是成亲,难道还要给他自个儿的父亲下帖子吗?你自诩腹中有才华,却从心眼里对灵筠多有指责,她是我王某人的徒弟,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王清婉气恼的说不出话,吼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王大夫起身出去吩咐王善几句话,回来坐下闭目养神。
俩人互不搭理的坐着,等到外面传来说话声,老王大夫站起来迎出去。
王家人进来见她好好的坐在椅子上,都松了口气。
“妹婿,大半夜的不知是何事”王家老大问。
王金升说“岳父岳母、舅兄先坐,等张大人来了后再讲。”
王清婉见了父母泪如泉涌。
王家老太太叱责“你这竖子竟敢欺辱我儿。”
王清兰与张易新进来就听到王家老太太的话声。
张易新行过礼后问“王兄,所为何事竟然惊动了二位老人家。”
王金升示意大家都坐下,把胡灵儿派人传话明日纳采、问吉之事讲了。
张易新连声追问“王兄讲的可是真的,为何詹事府不知此事啊!”
王清兰在边上问“夫君平日里可有对太子不敬。”
王金升又把王清婉与他争执的事说了,“婉娘指责灵筠不该请穆指挥使,说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灵筠是锦衣卫又是无父无母,锦衣卫指挥使代行父母之责合乎规矩。某确实是师父也可代父,灵筠大婚老夫陪嫁她一百六十抬嫁妆,婉娘可拿的出来。”
屋里众人都看向王清婉,王清婉涨红着脸不做声。
王金升说“你自诩有才华,可真正的你却是短见薄识;你自诩识得几个大篆,就在背后嘲弄灵筠;你自诩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可否能独自掌管邸报与朝报;你自以为傲的才华在永安公主府被困时为何不自救。就凭你如今地位还妄想与灵筠攀比,真不知所谓,你不会认为你所做的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吧!灵筠有可能是真不知,但太子殿下是一定知道的,太子殿下在锦衣卫曾是指挥同知。”
王清兰问了一句“姐夫的意思是我家夫君受了牵连。”
王金升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说“某不知王家是如何教育子女,婉娘行事不知变通又自视甚高,这性子与各府来往容易得罪人,年后某会辞去镇抚司的差事,以保全全家性命。”
王家人面面相觑,王家老大说“妹婿,何至于此。”
王金升是下了狠心想改变王清婉的性子,就说“一是某辞去差事,搬到宛平住;二是婉娘生下孩子百日后,和离。”
张易新赶忙劝解道“王兄万万不可说气话,姨姐对你可是嘘寒问暖,不可一时闹气就说出伤人话。”
王金升冷哼一声说“气话,灵筠如今见某还给某行礼,以婉娘遵循古礼的性子,灵筠大婚后”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张易新闻言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说“王兄别急,咱们问问二位老人家是何意。”
王家老太爷是个清瘦的老头,说“都怪老朽教婉儿识字,以至于让她移了性情 ,是老朽的错。她这性子与老朽年轻时一样,老朽早年也是因这性子吃了大亏才有所改变,唉,婉儿若真的不想改性子,就照姑爷的意思生下孩子让她大归吧!有父母在总归饿不着她,等老朽与她母亲离去,就由她去吧!”
王清婉挺着大肚子哭着说“爹,是儿不孝,给您丢脸了。”
王家老大说“妹婿,婉儿咱们会好好的教训她,千万不可再提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