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郎去弘文馆找段公子时，我听了一耳朵，担心你出事，就找圣人求了个恩典。”
    虞娇娇低着头说：“我没事。”
    赵元璟抬起她的头，拇指摩挲着她染了艳红的眼尾，“代王叔快回来了，我们很快就能成亲，我会做你的依靠。”
    虞娇娇覆上他的手背，眼底的湿润盈盈下落，“如果你也会讨厌我，那我不要依靠你。”
    有了希望，再失望，真的好痛。
    “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也不会讨厌你。”赵元璟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郑重的承诺，“我只会让你笑，不会让你哭。”
    “你要是喜欢上别人，我可笑不出来。”虞娇娇闷声道。
    “我不会喜欢别人，此生有你一人足矣。”赵元璟与她十指交缠，深情款款的哄她，“知你受过的苦，我哪舍得和别人一起欺负你。”
    虞娇娇虽被他哄笑，心里却竖起一道高高的屏障，将感动隔离出心田。
    福王府妻妾成群是传统，只守着她一人的承诺当不得真，她追求赵元璟是为了报恩，赵元璟接受她为的是什么她心里清楚。
    这只是暂时的委曲求全，没有人会喜欢她这种刚强的女人，她若沉溺进去，与他难过到白头。
    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没有艳冠天下的美貌，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老。
    “主子，水备好了。”绿竹在门外道。
    虞娇娇应了一声，对赵元璟道：“你难得出宫一趟，府里肯定有许多事要处理，快些回去吧。”
    赵元璟察觉到她的冷淡，将她的胳膊环在自己腰上，委屈的说：“快宵禁了，走夜路不安全，你以前都不许我闯宵禁的。”
    虞娇娇兴致不高，在他富有弹性的屁股上拍了拍，随意哄了他几句就去了净房。
    泡在浴桶里想着赵元璟的变化，不过小半月未见，这人越发的清逸出尘。
    他身上有种温温淡淡的凉，初接触时并不觉得，日子久了就能察觉他暖不热，和段允贤那种漫不经心的凉薄并不相同，这种温吞的凉意少了七情六欲。
    她和赵元璟是一样的人，但她至少还热衷领兵作战，可赵元璟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又能算计的恰到好处。
    他小时候那么喜欢遛出府，说不出去就不出去了，自控力太强了。
    她能摸着段允贤的脾气，和他斗智斗勇，却到现在都不知道赵元璟的喜好。
    “泡了这么久，喝盏茶润润喉。”
    虞娇娇陡然一惊，抱着胸口转过身，对上他如万丈寒潭的墨瞳，无措的问他：“绿竹呢？”
    赵元璟素白的手握着茶盏，递到她的唇边，侧头瞥了眼等在一边睡着的绿竹，她没虞娇娇的体力好，精神高度集中了好几日，早就困倦的撑不住了。
    虞娇娇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果子的香甜溢满口腔，她捞起浴桶上挂的浴巾裹在胸前，问道：“你给我喝的什么？”
    “果子酒。”赵元璟喝了剩余的果酒，将茶盏扔进浴桶，弯下腰凑近她，如瀑的青丝垂在水面，奶白的肌肤飘上红云，嘟着红润晶亮的薄唇问她，“你是不是自卑，没我长的好看？”
    虞娇娇差点背过气，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什么呢，三杯倒！”
    “你没我长的白，也没我个子高。”赵元璟伸手戳戳她裸露的肩头，醉眼朦胧的说，“肌肤还没我光滑，你是不是因为没人追求，所以吃别人追求我的醋？”
    虞娇娇被他气个半死，拧着他的耳朵转了半圈，刚才清醒的大脑，瞬时烧成浆糊。
    她确实听段允贤说赵元璟的女人缘很好，圣人走到哪都要带着他，宫里的宴席都快成他的相看场了。
    蒋、段、闻、陶、曾、贺、梁等等等，但凡京都能排上号的高门贵女，他都见了个遍。
    “小兕子，你应该骄傲，这么出众的我独独倾心你一人。”赵元璟专注的桃花眼摄人心魄。
    虞娇娇避开他的炙热，松开他发烫的耳朵，难为情的说：“你先出去。”
    赵元璟的手顺着她肩头下滑至手肘，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不安分的手在水里乱拨。
    虞娇娇又急又羞，“你干什么！”
    “捞茶盏，茶盏掉进去了。”赵元璟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小心避开她的身体，捞起沉入水底的茶盏给她看。
    他的广袖淌着水，前襟湿透贴在身上，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喉结上沾了一滴从她肩膀带走的水珠，水珠在滑动的喉结上颤动，欲落不落。
    虞娇娇艰难吞咽了一下口水，欲将他按压在浴桶边轻薄，他却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她的攻击。
    “你已经泡很久了，快些出来，我穿着湿衣裳很不舒服，脱了去床上等你。”
    虞娇娇：“……”她迟早要被这男人折磨死！
    赵元璟飘着出了净房，虞娇娇被他气的不轻，拳头重重的砸在水面，激起的水花溅了她一脸，说的什么狂言浪语！
    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狐媚子勾人的手段？
    绿竹被她锤水的动静惊醒，连忙擦掉嘴角的口水，起身给她擦背，嘴里不住的道歉，“奴婢失职，竟然睡着了。”
    虞娇娇穿好里衣，见她困的睁不开眼，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趿拉着鞋回了内室，赵元璟的湿衣挂在屏风上，白色的里衣格外显眼，好在没有看到里裤。
    撩开床帐，赵元璟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还贴心的在床里侧给她另铺了个被窝。
    教育他的话憋在胸口，虞娇娇伸手触摸他浓密的睫毛，这人生的确实生的好看，只是被呵护着养几日，就绽放出了迷人光彩。
    她一觉睡到鸡鸣，赵元璟还沉沉睡着，连睡姿都没变过。
    “这是在宫里遭了什么罪，缺觉成这样。”她咕哝着起床，尽量不碰到他。
    拿熨斗把他衣裳的褶皱熨平，去外面打了一套拳，绿竹伺候她梳洗完，又去给她张罗朝食。
    解禁鼓敲了好几声，赵元璟才缓缓睁开眼，他昨夜本要同虞娇娇好好聊聊，躺在她的床上太过安心，不知不觉就睡沉了。
    “起来吃朝食。”虞娇娇端了漱口水和洁牙的器具伺候他做清洁。
    赵元璟拿刷子沾牙粉，刷完将漱口水吐进唾壶，二人相处没有一丝别扭，如同相伴多年的夫妻。
    “阿兕。”他喊住端着托盘准备离开的虞娇娇，下床走到她的面前，“你的经历让你没有安全感，可能我说什么你也不能全然相信，但你既然选择了我，我必不会让你后悔。”
    “说这个做甚。”虞娇娇别扭的问他。
    “我自出生起就被圈禁在王府，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脑袋长得并不牢靠，在向往广阔天地的同时，也习惯了步步谨慎。”
    赵元璟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放在床边的桌案上，拉起她的手说：“我们的目标一致，也有当年的事做感情基石，不是你选择了我，我被迫向你妥协。”
    “我们是双向选择，即便你不选择我，待我能与你比肩的时候，也会追求你。”
    他声音又轻又柔，如鹅毛扫在人心上，撩起微不可察的颤动。
    “我又没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