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见不得安宁
作者:酸奶配葡萄   综影视:卷王娘娘她恃美行凶最新章节     
    很快,新帝的诏令便被颁布下去。
    由内廷官员逐一宣读、落实。
    最先的,自然是国公府。
    英国公夫妇行大礼,接过了诏书与赏赐。
    礼待内官,直到回到内间关上门来,英国公夫人崔老太太才叹息道,
    “这东西,烫手啊。”
    崔老太太和曹太皇太后打过很多次交道,她知道那位岂是能低头道歉的人?
    高傲的、精明的、唯利是图又唯唯诺诺的。
    说到底,要怎么样的疏忽,才能被一个没有家世可以依靠的贵妃,能在堂堂皇后眼皮底下筹谋已久并付诸实践去把满朝武将的女眷扣押在皇宫之中而不走漏一丁点的风声?
    英国公叹了口气,
    “但新帝也确实是赤诚之心。”
    “是。”
    崔老太太点头。
    这份赔礼,拿在手里的感觉很舒坦。
    一斛南珠,两支重工偏凤,还有一对博髯和翠凤衔宝珠与一颗硕大的冠冕顶珠。
    此番道歉不可不谓是诚意满满,新帝虽是禹州出身但也没有辱没了皇家尊严。
    英国公与崔老太太想到一块去了,他把玩着一颗南珠,说道,
    “这盛府的私塾,当真是人才辈出。”
    “你是夸咱们家自己的孙子吗?”
    “呵!那两个混账,现在都快成同窗里的尾巴了!”
    提到这‘不成器’的一甲第十名和二甲头名的孙子,英国公就咬牙切齿。
    (一甲第十名是殿试第十名,二甲头名是第二十名。前文说过,北宋时期每一梯度名额不固定。
    一至五甲,不算黜落人数总计也有三百到四百人。北宋中后期科举改革后,殿试才没有黜落,所有人都能榜上有名。)
    “行了哈,只要不和盛家那些个比,咱家孙儿个个不都是好样的?
    明泽也就是二甲三名,你瞅瞅我可是数落过他?”
    “这……,这。”
    刚想说‘这能一样吗?’的英国公把话咽下去了,改成了没有歧义的,
    “为什么不和盛家比?不和盛家比,还能和哪家比??跟那没出息的齐国公独子比?还是跟人家有公主祖母的韩宸比?”
    崔老太太能不知道自家老头子的攀比心吗,可她就故意装作听不懂胡搅蛮缠道,
    “好啊!你这是嫌弃我没有个公主身份了!”
    “你别瞎说!我……唉……罢了,狗屁不通!”
    崔老太太瞪大眼睛,喝了口茶水压压惊,白了英国公一眼才说,
    “你这混账,说话是越来越刻薄了。”
    英国公挎着脸,埋怨着,
    “还不是你太惯着孩子了,这孩子能是惯出来的?”
    每当他想要严厉管教这帮不成器的孙子的时候,崔氏就出来搅局。
    不是替孙子说情,就是找一些八竿子不搭的借口,再就像是刚才那样硬是胡搅蛮缠。
    你说说,你说说!
    这孙子不成器怪谁!
    崔老太太哼了一声,英国公肚子里想什么她的脚指头都知道。
    孙子不成器怪谁?
    她当场开口说道,
    “那肯定是怪盛家。”
    “确实!都怪盛紘那个混账小子!”
    “……”
    她倒也不是这意思。
    是怪盛家风水太好、运气太旺了,衬得他们这一代同窗愣是没一个‘出息’的。
    三个孙子,同一场殿试,包揽一甲前三。
    做梦她都没敢这样做。
    徐老太太是苦尽甘来啊。
    本以为盛紘做回京官步步高升,就已经是她的‘甘’了,没想到……孙子辈的威风更大!
    长孙女如今已经是长公主府的掌事主母了,庆宁长公主彻底放权,越过了那对不太成器、不着调的夫妇,把掌家对牌给了长孙媳。
    不仅如此,一儿一女傍身,前任妻子留下来的嫡子,也是被她教育得明明白白的出挑。
    盛府那三个儿子不必多说,盛四姑娘虽然平白挨了那顾氏的糟践,只得嫁入禹州,看似是低嫁、是人生落到。
    可如今人家是皇后,是国母!
    盛府随便一个下嫁,都能压到了宝,你说这不是气运,什么是气运?
    当初京中双王并立、互不相让的局势,谁能想到这皇位能轮到禹州一个小小孙子辈的宗室、团练使之子?
    盛五姑娘嫁入比他们家还要重视清贵、德行,也更要傲慢的辅国公府为长媳,权贵在手的好日子只需要静等个十年。
    盛府剩下那个小的,听说也是个能学习的,不知又是哪年的状元郎……
    哎呦。
    有这样的一家子当外戚,新帝何谈根基不稳。
    想到新帝,崔老太太这才想起了她与英国公最开始聊的话题,把话头扯回来继续道,
    “但新帝这般做,难免不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比如说,‘到底不是亲生的,怎能让太皇太后如此丢面’。”
    英国公点头,
    “是太皇太后惯用的伎俩了,可是这一次流言立不住脚。
    太皇太后自己不出面道歉给个说法,还要谁来?皇后?合适吗?
    皇后一箭射杀歹人,如此才救下了带着血诏的护国县主。
    又是三箭射杀了兖王,解救先帝。
    皇后可以承认自己错了,可她何错之有?
    曹太皇太后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咬着牙认下了。”
    崔老太太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叹息道,
    “一步错,步步错。”
    在新帝登基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面拦着曹太皇太后垂帘听政、染指朝政与权利。
    说是太皇太后的存在有助于稳固朝政,可如今看来这简直是一步坏棋。
    她才是破坏大内稳定的罪魁祸首。
    英国公叹息道,“他们啊,是怕盛府强盛。”
    “但,盛府的强盛,还差这一点吗?
    他们要是想要,不早就有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只恨盛府代代有才人出,挡了他们的通天路。
    为此,江山稳不稳,皇室的面子不面子,都是可以被他们利用的东西。”
    崔老太太也是又叹一口气,她哪里不知道这便是入仕为官、这便是金銮殿上的常态。
    如此,只得遥看向皇宫的方向喃喃道,
    “希望……不要大乱。
    汴京城,已经经历不起动乱了,大家都想其乐融融、国泰民安啊……”
    *
    只是,崔老太太的呢喃到底只是一厢情愿。
    很快,曹太皇太后便开始利用着职务便利,给自己同党和娘家予以各种的补贴与帮衬。
    无论是官位的提拔,还是爵位的分封。
    她的父亲曾为国舅爷,前些年被封为国公。
    但此国公却不可世袭,于是曹太皇太后力排众议,踩着赵策英给他弟弟封了个国公,并提高了他父亲的国公待遇,赐了封地、还有了双份比之亲王待遇的食肆。
    此番曹太皇太后挑拨的便是赵策英与赵宗全。
    ……
    此时,远在禹州的赵宗全身体已然大大好转,再仔细调养个三月便可长途跋涉去往汴京。
    赵宗全与沈从英第一时间得知了自己儿子成为了皇帝的讯息。
    并且知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包括老皇帝的血诏。
    赵宗全收到了赵策英写作下行书实则为家书的书信,对京中情况又有些咋舌。
    喝了碗汤药、又做了针灸、换了新的伤药、包上了纱布,躺回了床上。
    午休时,他对着沈从英不知多少次的感慨道,
    “我这辈子,做过最果断的决定,恐怕就是当年响应了长公主的号召,送了策英去汴京盛府的私塾里读书。”
    大沈氏沈从英说不出来话,只是点着头。
    赵宗全知道,她这就是为自己难过了。
    或者说,又是多了些不必要的‘如果’。
    【如果,他的腿没有落下残疾,如果他没有失去人道的能力,是不是今天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早在那位京城来的县主嫁入他们赵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不是那块料。
    规矩、礼仪就算了,连两个家的勾心斗角他都管不明白,何谈治国?
    无能者执掌重权就是重罪。
    在军中这个例子都极其明显,更不要说朝堂之上了。
    他无能啊。
    如此想着,赵宗全叹息道,
    “你跟着我,你没享过荣华富贵。
    但现在,儿子却要带你过好日子了。”
    沈从英心疼道,“哪里吃过苦头,我这日子过得啊,当真是没有几个人能比的自在了。”
    说到这里,沈从英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把一直迷惑在心里的问题说出来。
    “只是有一事我一直不解。”
    “你说?”
    “为何只是封国公?”
    赵总全是笑了,无奈道,
    “那我还是要去当太上皇不成?如此,大内岂不是要乱出花来?”
    沈从英也愣住了,“这……”
    “到时候太皇太后有旧党,咱们儿子作为新帝自然是要成立新党。
    而你?沈家是不是要和你一条裤子?邹家呢?那禹州派系,是不是要准备在我和新帝之间权衡权衡?
    把大内当了菜市场不成?还货比三家呢?
    如此皇家的威严何在?皇权的意义何在?
    老皇帝,他一直不立储硬生生拖到最后为的和平何在?”
    听到这样的分析,沈从英才总算是恍然大悟,她喃喃道,
    “你这样剖开来解释,我倒是明白了。”
    本来听着禹州一些夫人们时不时的叨念,她是真的有对这份封赏不满的。
    毕竟她的儿子可是皇帝!
    怎么就才只封了个国公爷呢?
    再不济也封个郡公啊!
    这算是个什么事。
    如今听赵宗全这样一说,沈从英才明白,这低封不是瞧不起、也不是不在乎、更不是盛氏在从中作梗。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夫妇二人免于算计,成为别人生事的棋子。
    “唉。”
    赵宗全也叹了口气,说,
    “你瞧,你连这都看不明白,若是真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恐怕是连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做出了什么事,被什么人坑害会有什么后果,不到事发的时候你都不会有察觉。
    你说,这能行吗?”
    沈从英在赵宗全面前一向是诚恳的,她叹息的自嘲道,
    “都是我愚钝了。”
    可赵宗全也是宽慰自己的发妻道,
    “我们禹州哪里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你作为沈家大小姐,哪里有知道这些的必要?
    沈从英则是继续感慨道,
    “多亏了先前因着妹妹而多出来的那些个礼仪、规矩的教习,不然你现在跟我讲的明白,我恐怕也捣鼓不明白这些个道理。”
    玉珍得罪了儿媳、得罪了皇后,可到底他们家还是因祸得福。
    又或者说,这一切都在盛皇后的计算之中呢?
    直接看到了他们禹州的愚蠢和无知,故意用这种方式强迫他们去学习了道理。
    沈从英想不明白、也看不透,只得感叹道,“还得是名门望族的嫡女小姐。”
    “是啊。”赵宗全附和,连连点着头。
    他的这条命,都是人家救的。
    虎父无犬女?
    可人家盛紘不也是个书生?
    此等家教,不可小觑啊,不可小觑。
    “有她,还有盛府,咱也不用担心新帝被欺负了。”
    “只是家里这些人,到底是得约束着,可千万不能坏了事。”
    “是,这些可都得麻烦你出面。”
    “自然,你腿脚不便,再者能生事的要么是沈家,要么就是女眷,哪里有你出面的道理。”
    这便是早教的好处。
    在问题爆发的开始,只要稍加点拨便能‘融会贯通’,而且开始谨慎小心的开始自我防备。
    如此,比起等大沈氏、小沈氏、沈从兴、小邹氏这几个搅家精一起发功……
    呵。
    可是有得忙活了。
    ……
    如此,禹州旧部家眷,连同被恩封捎带上,提了官的沈家、邹家,都暂缓了进京的日程,等待赵宗全的伤势基本痊愈后,再一同居家搬迁到汴京。
    缓慢的也好。
    待到京中局势‘安定’,待到府邸都已修葺完毕,再来京城中也好安顿。
    只是有些人,就见不得安宁。
    不过又是两日后。
    在散朝后,推辞数次太皇太后口头面见的盛长桐收到了正式的口谕诏令。
    瞧着一旁笑眯眯的老太监,姚依依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波了。
    一旁正准备过来搭话的长枫赶忙一个一转弯,拉着同僚就开始叭叭起了‘政务’,生怕自己被那眼神警惕的太监瞧到。
    虽说宫中肯定有小妹的耳目,可哪里比得上自己报信来的妥当。
    不能被发现,不能被耽搁,那太监……可是太皇太后老妖婆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