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见到两位教授的时候，对方正在一起喝咖啡。
    “两位教授好。”
    弗里曼大师看着里奥，有些诧异于他的年轻，“蒙多爵士，请坐。”
    此时的里奥，没有再穿戴装备，但是依然在轻便外套下穿着一件皮甲。
    对于北境战士而言，在三天两头就见血的北境待惯了，突然完全脱掉所有甲胄，和脱光衣服外出一样难受。
    他本来就比南境人高大魁梧的身体，因为皮甲的内衬，更显得雄壮挺拔。
    这里是南境帝都的大学城，人族文明的核心区域，一股子北欧战士气息的里奥，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不少路过的学子和市民，都忍不住回头张望。
    坐下来，看着侍女端上来一杯咖啡，而穿着绅士礼服的希罗德教授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里奥恍惚有种刚从中世纪的北欧乡下走进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宫廷，然后又来到维多利亚时代街头的感觉。
    希罗德教授的椅子旁边，还放着一支手杖。
    见里奥的目光落到手杖的上面，希罗德教授笑道：“放心，这只是一根普通的手杖，不会突然喷出弹丸杀人。”
    里奥笑道：“我还巴不得它能杀人呢。”
    仅仅一句对话，就显露出南北两境的文化差异。
    久居帝都的历史学家，是南境贵族绅士的典范，不希望自己的物品对客人产生威胁感，所以第一时间说明这仅仅是一根文明杖。
    但来自北境的里奥却更希望它是武器。
    闲聊两句，里奥开始将话题往炼金火枪上面引，“丹妮斯去北境探险的时候，施展的法术令我印象深刻，那一支炼金火枪，更是设计巧妙，威力强大，让我非常好奇。”
    一旁的弗里曼大师笑了起来，“丹妮斯的法术我也见识过，很是别出心裁，她要不是希罗德的学生，来当我的炼金学徒更能显露天赋。”
    里奥连连点头，常规法系施法都是单纯依靠魔力，像丹妮斯这种把炼金学结合法术一起使用的低阶超凡，的确天赋卓绝。
    弗里曼又道：“至于那根炼金火枪，是我十多年前的作品，也算得上是得意之作。”
    “南境虽然不如北境民风骁勇，但也是颇为尚武的，那段时间剑杖非常流行，别人在手杖里藏一柄剑，我在手杖里藏一杆枪，非常合理。”
    里奥好奇问道：“现在还有新作品？”
    弗里曼摇头道：“这东西上限不高，不值得继续研究。”
    里奥顿感可惜，“我倒是觉得它挺有意思。”
    这个时候要是拎一把反坦克狙击枪到你面前，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弗里曼显然知道里奥的企图，随口劝道：“一支炼金火枪，造价上百金，抵得上一支觉醒药剂，还得依靠超凡者的魔力击发，下限太高。”
    “矮人火枪倒是便宜，如果放到炼金工房投产，每支造价不出三金币，但它的威力有限，无法击穿板甲，还不如现役的军用强弩，至少弩箭可以进行附魔，提升威力。”
    “一个下限太高，一个上限太低，不上不下，冒险者用来保命可以，大规模武装，都很鸡肋。”
    里奥有心反驳，却没有开口，只是点头，“说的也是，南境的板甲和重弩，都是极好的东西，我们北境人眼热的很。”
    他来此的目的，是寻求更先进的枪械制造工艺，而不是在南境人面前大肆鼓吹火枪火炮的优势。
    万一把对方说服了呢？
    以帝都的工业水平，想要研究出早期的火枪火炮，不过是捅破一张纸而已。
    中世纪的早期热武器，被发达的冷兵器压制了数百年才崛起，而这世界的冷兵器有超凡力量的配合，将热武器的道路堵得更死。
    但一旦炼金术士和战争狂人们认识到热武器的前景，结合超凡之道，只会发展的比中世纪更快。
    像弗里曼这样的顶级炼金大师，本来就对矮人火枪有着深入了解，沉下心研发，手搓一杆一战步枪出来，里奥都不会感到吃惊。
    他也不想有朝一日和南方佬战场相见，对方已经是一战时期的装备。
    到时候超凡战力比不了，热武器同样比不了，那还打个屁。
    不如就让他们守着骑士和风炉，继续自信一百年。
    河湾的枪械技术发展到现在，里奥对枪械制造的了解也越发深入，就越能清楚炼金火枪体现的先进工艺。
    完全外行的时候，里奥对火枪枪管的印象就是一根钢管而已，但是一旦钻研起来，就发现想要搞一支能不炸膛的钢管，是真特么难！
    他对丹妮斯的“丹妮斯的火球术”眼红已久，这支弗里曼大师制作的炼金火枪，合金枪管的水平已经达到二战步枪枪管的级别，能够承受的膛压至少是河湾火枪的三倍。
    河湾的霰弹枪想要达到一枪轰死兽族战士的威力，枪管至少还要加厚一倍，钢铁等级也要进一步提升，至少要从熟铁提升到软钢的级别。
    但河湾的狗头人铁匠，能够依靠天赋嗅觉和大力出奇迹，量产优质熟铁板，但还没法敲出质地均匀的低碳软钢。
    河湾的锻造工坊，既没有能力生产帝都炼金实验室这种优质的合金钢，也没有能力将其卷成合格的无缝钢管。
    莫尔斯法师塔的学徒们，包括菲莎等人在内，能够利用炼金台制造质量次一级的短合金钢管，但也就勉强达到手枪枪管的长度。
    纯手工卷一根手指长的枪管，还能勉强保证它的厚度和质地均匀，保证枪管笔直。
    但是想要卷一根超过半米、精度合格的笔直枪管，那就只有莫尔斯法师这样的专业炼金术士才有能力。
    里奥只能改换思路，“我看到丹妮斯的火枪，枪管比矮人火枪的铁皮管要坚固许多，这枪管是怎么制作的？帝都有没有大量采购的地方？”
    弗里曼好奇道：“也不是没有，但是谁会去大量制作无用的钢管？除了炼金实验室，别的地方用途不大。”
    里奥将满杯咖啡一饮而尽，“我正准备造城堡，这东西是上好的水管，铁皮管生锈就破，铜管又太贵，这样的钢管刚刚合适。”
    弗里曼笑了起来，根本不相信里奥的理由，但也不去拆穿，“你想的太简单了，合金钢管只有炼金工坊才能量产，造价也不比铜管便宜，拿来当水管，实在有些奢靡。”
    “帝都的所有管道，都是铅管。”
    里奥眉头直跳，“全是铅管？”
    “奥兰提里行省铅矿众多，铅管又极易生产，当然是用铅管最佳。”
    “皇宫也是吗？”
    “当然。”
    这里涉及到历史知识，丹妮斯的导师希罗德教授顿时一展所长，给小辈们讲古，“七百年前皇宫落成，南境最大的铅矿和铜矿都被开采一空，一度导致铅价和铜价飙升，直到五百年前西境加入，西境大量矿产被发现，才得到恢复。”
    里奥点点头，先将这个消息扔到一边，继续问道：“帝都的炼金工坊可以量产钢管？我可不可以去看看？至于价格，都可以谈，我，北境大公义子，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