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黄头发脑袋从山壁中央的杂草丛中露出来,接着又挤出来一个又黑又瘦穿着草裙的原始人。
怪叫声是黄头发男孩发出的,他对穿草裙的亚洲人说:“大哥,他们长得跟你一样。”
雅琪被他们吵醒了,怀抱菲儿站起来,仰着脸看他们。
穿草裙的亚洲人发现女孩,有点羞涩地缩到了黄头发男孩身后。
由拉才注意到原来山壁上还有个隐秘的山洞,杂草丛正是山洞口,这两个人就是从山洞里爬出来的。
先看这个黄头发男孩还以为是个外国人,没想到会说中国话。
另一个黑瘦的亚洲人很像泰国、缅甸、老挝的人,听得懂中国话就应该也是中国的,看他的小身板,不是云贵川一带的,也是广西、海南的。
由拉感到不知从哪里而来的亲切感,他兴奋地坐在地上挥舞着双手冲他们大叫:“嗨,哈啰,你们是中国人?认识你们真是太好啦!”
这人是傻瓜吧?
说中国话的亚洲人不一定是中国人。
黄头发的少年大方地跟他打招呼:“嗨,哈啰,我是半个中国人,我大哥是云南人。我叫大卫,来自佛罗里达州,我大哥叫——”
大卫忘了扎尔布的名字,不好意思地转过头问:“呃,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扎尔布,将军的意思。记住了,我可不会再告诉你第三次。”
“好的,我保证不会再忘记了。”
“我大哥叫扎布尔!”大卫冲底下的由拉喊。
扎尔布狠狠地拽他衣服纠正:“扎尔布,不是扎布尔!”
“哦,他叫扎尔布,不叫扎布尔,我说错了!”
“扎什么布?”由拉没听明白。
“扎布尔!”大卫说。
扎尔布又纠正:“扎尔布!”
“扎布什么?”
“哎呀,我说错了,叫扎布尔,不是扎布尔,是扎尔布!”大卫红着脸气喘吁吁,他都被绕糊涂了,到底是扎尔布?还是扎布尔?
最后他灵机一动,大喊:“你就叫他扎将军得了,就是这个意思!”
扎尔布表示满意地在一旁点点头。
“怎么又叫扎将军了?真是够乱的。这么小当哪门子将军?这不会是遇到了两个弱智儿童吧?”
由拉被他们俩绕得头晕,心里犯起了嘀咕。
扎尔布对大卫说:“这样说话太累了,我们下去找他们去。”
“好,还有个漂亮的女孩。”
扎尔布不以为然地说:“女生最麻烦。”
大卫说:“漂亮的女生不麻烦,就算麻烦,我也喜欢。”
“你怎么这么色?”
“这怎么叫色?这不是正常反应吗?你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扎尔布有些生气了,甩开大卫向下爬行。。
大卫看出扎尔布脸色不好,赶紧闭了嘴,跟着扎尔布从陡峭的山壁上缓慢地爬下。
“你们小心一点!”雅琪看山壁过陡,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扎尔布从未听到过如此温柔的女声,不由分神,扭过头去看她。
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右边倾斜下来,幸亏他眼疾手快,双手攀住山壁突出的部分,才没有滚下来。
没想到,腰上的草裙带子也被挂在岩石突出的部分,一扯就断,扎尔布只感到腰上一紧,臀部发凉,心想坏了。
这下真是尴尬死了!
雅琪在下面“呀”地惊叫了一声,连忙蒙着脸转过身去。
由拉抬头一看,见扎尔布的草裙从身上滑落,光着身子攀吊在山壁上,来了句“你是弄啥呢”,就哈哈大笑起来。
大卫忙着顾好自己脚下,不敢往扎尔布这边看,不知道由拉在笑什么,以为自己的动作笨拙被取笑,恼火地大叫:“笑什么,你过来爬爬试试。”
由拉憋住笑,断断续续地说:“小心些,别又把其他的东西挂掉了就不好了。”
扎尔布比较保守,在女孩面前出这么一个大糗,羞气交加。
要不是眼下情况紧急,恨不得从山壁上飞下去揍这个家伙一顿。
一分神,手有点吃不上劲,脱了一只,吓得赶紧紧紧抓住山壁凸出部位,担心真的摔下去,四仰八叉,那样就更难看了。
扎尔布只得求助大卫:“大卫,我的草裙掉了,你先下去,借下你的衬衫。”
“什么?草裙掉了,那你岂不是?”大卫明白了由拉的笑,朝扎尔布瞅了一眼,果然光溜溜的。
大卫一下子没忍住,也哈哈大笑起来,劲一松,手一软,脚一滑,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吓得他脸都绿了,再要用劲,已经来不及了。
他急得哇哇大叫:“救命,救命,我要掉下去了!”
雅琪听到呼救,回过身来,看那情形也吓坏了,大声尖叫起来。
由拉急忙爬起来朝大卫快要跌落的方向跑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粉红的闪电从雅琪怀里射出,临近山壁时膨胀变大,一手一个,像猴子摘桃,把扎尔布和大卫从山壁上摘了下来。
三个少年望着眼前突然变得庞大蓬松的粉红兔子,忘了刚才坠崖的凶险,惊吓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大卫更是还没从摔落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又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又惊又吓,直接尿了。
雅琪为免扎尔布难堪,把自己藏在了树丛背后。
扎尔布默默捡起草裙重新系在腰上,大卫的裤子尿湿了,由拉被飞豹弄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怎么样。
现在,男孩子们有个共同急切的目标:找到一套合适的服装,配得上各自的气质,遮得住不稳妥的缺点。
没有女孩在场,男孩子们坦诚相见也不觉得尴尬,看看对方的暴露点,反而有点暗暗较劲。
扎尔布耻笑大卫:“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尿裤子。我只是露了个腚,你是把肚子里装的墨水都倒出来了。”
大卫羞惭地把裤子脱下来,飞起一脚把湿裤子踢得远远的,故意露出不成熟的兄弟刺激由拉。
由拉见两人都一片赤诚,自己也不能藏着掖着,显得不够光明磊落。
于是,他也把烂裤子脱了下来,只剩一条红色内裤,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胡编:“呃,是我本命年,我妈说要穿点红的,辟邪,去去霉运。”
“本命年?你才十二岁?还是二十四了?”扎尔布自小就在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里长大,说起玄学,那可不遇到了砖家。
“我叫由拉。”由拉岔开话题,主动伸出手去,扎尔布冷淡地同他握了握,他心里还记得由拉刚才的笑,恨恨地想,什么油辣子,早晚让你变成糊辣子。
大卫难为情地看看两人,一个腰上系着草裙子,一个还有条裤衩,自己也太过于坦白了。
他只好掩饰地说:“果然在裤子里尿很不舒服,所以人类就发明了厕所。”
雅琪在树丛后面问:“我可以出来了吗?”
大卫惊慌地说:“我们没穿裤子,你不要出来。”
由拉说:“我知道哪里能找到裤子。”
大卫想起什么来,说:“我发现这里的男人大多数不穿衣服,前不久在树林里遇到的一群建筑师就不穿衣服。”
“我可不像建筑师。我是将军,不仅要穿衣服,还要穿铠甲。”扎尔布冷冰冰地回答。
由拉自信满满地说:“所以,要找衣服,就要找到阿姨。我一来就遇到了一个彪悍的阿姨,她肯定会有我们需要的裤子。”
他想把这群人一起引到飞行器附近,心心念念的还是飞行器。
人类有了思想,就有了羞耻心,所以必须等穿上裤子之后,才开始思考和讨论人生啊世界观或者宇宙观,迫在眉睫的威胁。
由拉想的就是在穿上裤子以后的事,反正都是同龄同性,也不用把秘密憋在心里发霉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