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晚辈记不得，我爷爷年轻时碰上战乱，家谱什么都遗失了。不知左老前辈是不是晚辈祖上？如是，还请祖爷爷指教。”
    左山玄说：“这附近只有左家庄人姓左，你说我是不是你祖宗？现在千年已过，论辈分你叫我一声左祖宗，或者叫我祖爷爷也是应该的。”
    我趴下磕了三个头，“祖祖祖爷爷在上，不孝子孙左不言给您请安了。”
    左山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了许心妍一眼，“想来这是你妻了，人挺机灵，长的也不错，怎么，不打算认我这个祖宗？”
    我刚要说我们还不是夫妻，许心妍已经跪下了，“祖爷爷在上，孙媳许心妍给您请安。”
    左山玄指指另一个蒲团，“不言，你坐下说话。”
    我依言坐到蒲团上，左山玄沉默了一会，“你刚才说战乱，想必现在的皇帝已经不是赵家的了吧？”
    我说：“祖爷爷，早就不是了，现在已经换了好几个朝代，已经没有皇帝了。”
    左山玄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没有皇帝？那天下没有大乱吗？”
    我说：“不光没有战乱，而且现在比以前要好很多。”
    左山玄叹了口气：“沧海桑田啊，我在这里一睡千年，指望能够飞升成仙，没想到到了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
    我说：“祖爷爷，那，可还有补救之法？”
    左山玄摇摇头，“难，你胆子挺大的，居然敢打开我的棺材，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我说：“祖爷爷是修仙之人，想来不会是擅杀无辜之人。他们心生贪念，妄想盗取墓中之物，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孙儿是白无常，对祖宗又无恶意，自然没有这些担心。”
    左山玄笑了笑，“受点惩罚，你是说外面那些人不该死？”
    我说：“也不能一概而论吧，他们虽然生了贪念，但中间有些人还是罪不致死的。”
    左山玄脸一沉，“你在指责我吗？”
    我说：“不敢，我相信祖爷爷有自己的理由。”
    左山玄说：“其实你心里还是在怪我下手过重，只是不敢说，对吧？”
    我磕了个头，“不敢欺瞒祖爷爷，孙儿确实有这种想法。”
    左山玄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我左家子孙，我对他们也没有斩尽杀绝，不是还留了一个活人嘛？”
    我心里一惊，“祖爷爷知道那个人是在装死，是故意放过他的？”
    左山玄说：“进到墓穴的所有人中，只有他不肯盗取墓中之物，我当然要留他一命，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说：“我知道了，是祖爷爷在暗中庇护他。”
    左山玄说：“盗墓之人心狠手辣，怎么可能留下他这个活口？我在棺中沉睡，被吵醒时，正好听到他们说话。知道他要遭毒手，这才暗中保下他一命。”
    我说：“那其他人呢，祖爷爷为什么不救？”
    左山玄说：“我虽不是滥杀之人，但也不是滥好人，其他人有错，当然要受到惩罚。”
    我说：“可是他们毕竟罪不致死啊。”
    许心妍拉了我一把，“祖爷爷，孙媳明白您的意思，您说的是要让他们接受惩罚，并不是要他们的命对吧？”
    我一愣，左山玄已经笑了起来，“孙媳聪慧，比我这孙儿强多了。”
    我喜出望外，看看许心妍，“你什么时候变聪明的？祖爷爷，孙儿糊涂，不知祖爷爷把他们的魂魄放在何处？”
    左山玄说：“你不是糊涂，你是当局者迷。你身为白无常，心里想的是自己的职责，孙媳却是旁观者清，看的是我的心。”
    我又看了许心妍一眼，许心妍得意地一笑，“祖爷爷，此事死伤人数众多，不言找不到魂魄，只怕会被城隍爷责罚，还请祖爷爷体恤不言，别让他被城隍爷打板子吧。”
    左山玄笑容更深了，“你倒是关心他，二十四个时辰还未到，不急。你们先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我和许心妍都是一愣，左山玄用手在墓室墙上一挥，墓墙顿时不见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墓室呈现在我眼前。高台上依旧摆着两具棺材，地下躺着十几具尸体，还有十几个人站在地墓室，手里拿着工具，好像在互相争吵。
    我回头一看，我依然身在墓室，左山玄坐在蒲团上，许心妍站在我身边。
    左山玄说：“不言不要分心，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是他们的内心。”
    我赶紧回过头来，只见十几个人分成了两帮，互相还在争吵，好像在商量分赃的事。一个年轻人冲着另一个人嚷着，“贺大哥，虽然这地方是你们发现的，但我们毕竟也来了，老话说的好，见面分一半，怎么着也得平分才对吧？”
    贺伟一边的一个人说：“你特么想的美，哥几个为了这些东西，挖了两个月的煤，你们来了就想和我们分的一样，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年轻人这边一个人说：“我觉得贺大哥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墓是他们发现的，洞是他们挖的。但我们这边人多，东西一分为二，我们每个人分的也只有你们的一半，不是嘛？”
    贺伟说：“你说来说去，还是想和我们平分，我告诉你们，要想多分宝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减少人数，这墓就这么大，人越少，每个人分到的东西才能越多。”
    许心妍说：“这个贺伟太坏了，他这分明就是想让对方内讧。”
    刚说完，刚才说话的年轻人脑袋上就挨了一棒子，他一声惨叫，倒在地下不动了。却是他背后一个人突然对他出手，把他打倒在地。
    见有人动手，其他几个人也动起了手，一阵乱战过后，地上又躺下了七八个人。
    刚才说话的人说：“贺大哥，现在人少了，可以分了吧？”
    贺伟哈哈一笑，“现在你们人比我们少，我们干嘛要分给你们？说你们蠢，你们还真是蠢啊。兄弟们，干掉他们。”
    贺伟背后的几个人“嗷”的一声，全部拎着家伙冲了上去。
    左山玄一挥手，眼前的人全部消失了，我面前仍然是一堵墙。
    左山玄说：“不言，你也看见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了，你还坚持救活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