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长公主得知您最近偶感风寒,身子不适,特命奴才给您送来补品。”
绿筠的到来,令钟离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柚喜见此,忙上前搀扶着她起身。
钟离嫣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她惨白着唇,折腾着勉强靠起,手指锦帕,掩唇咳了好一阵,好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美人。
“咳咳咳……”钟离嫣嗓音很轻,一脸感激道,“是嫣儿身子不争气,劳烦姑姑挂心了。”
若换做往日,绿筠定然会被眼前这一幕所感动,就此多关心询问两句钟离嫣的身体。
而如今,绿筠神色淡淡,只是瞥了眼,又自顾自掏出个红匣子,匣子中装着恰是样系着红绳的小物件。
绿筠解释道,“六殿下,这是您前阵子送给长公主的平安符。”
“长公主怜惜六殿下孱弱的身子,故命奴才将其送回。”
“这红绳,也是长公主特意找人制作,方便六殿下平日里佩戴。”
“有平安符在,奴才只盼六殿下身子早日大好。”
闻此,钟离嫣惨白的脸色古怪了一瞬。
她将手中帕子作为遮掩,接过绿筠送回的红匣子。
“姑姑……有心了。”钟离嫣语气重了些,低垂下的眼睑,掩去了眸底一闪而逝的深色。
“好歹也是长公主的一番心意,六殿下不带上试一试吗?”绿筠将东西送到后,本应离开。
又见钟离嫣只将红匣子抱在怀中,半晌不见有所动作,绿筠不由出言催了句。
钟离嫣:“!”她扯了扯嘴角,当着绿筠的面,自是不好出言反驳。
哪怕心底不甘不愿,还是不得动手,将那系上红线的平安符,戴了上去。
见此,绿筠才重拾起笑意,心满意足道了声‘告退’,离开皇宫。
绿筠才离开,钟离嫣攥紧脖颈处的平安符,力道之大,扯得她后脖颈都带上一抹红痕。
她正欲摘下,却在下一瞬间,后脖颈骤然添了痒意。
柚喜毫无察觉自家主子的异样,这会正巴巴看着绿筠送来的补品,心里高兴的紧。
“长公主果然最是心疼六殿下,此番送来的这些补品,其珍贵程度,便是宫中得宠的三殿下,五殿下也比之不及。”
尤其是想到殿下送出去的平安符也回来了。
长公主果然最是疼爱她家殿下。
柚喜还高高兴兴说着,没等到钟离嫣的回应
她扭头一看,就看到钟离嫣靠着床,手中还紧抓着脖颈处的那根红绳。
手下却无意识抓挠着脖颈处。
柚喜总算意识到不对,她脸色大变,霎时间褪去血色,“六殿下!”
钟离嫣泛白的指尖不停抓挠着脖颈,她惨白着脸,大口喘着气。
痒!
好痒!
这平安符——有问题!
钟离嫣眼底染上一抹阴鹜,苍白唇角勾起的笑意慢慢落下。
这一刻,她的心底添了慌乱。
脑子忍不住想,经此一事,姑姑她,又知道多少——
柚喜从方才的呆愣回过神来,她眼睁睁看着钟离嫣手下的抓挠越发用力。
才只是片刻,光洁无瑕的脖颈,硬生生出现道道血痕。
乍一看去,煞是骇人。
柚喜神色慌张扑上前,忙制止钟离嫣的动作,“宣太医!”
“来人,快来人!快去请太医!”
…
长公主府。
绿筠带人往金玉苑送了一堆稀罕物的消息。
没一会儿功夫传遍整个府邸。
扶乐刚得到消息,下一秒就听到院外传来动静。
他抿唇不喜,“你又来做什么。”
莫扬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摇着折扇慢悠悠走了进来。
“我说扶乐哥哥,一阵子未见,哥哥性子还真真是越发好了。”
扶乐:“?”
莫扬笑嘻嘻补充道,“想当初,我初入长公主府,扶乐哥哥可从未让我过上一天安分日子。”
“如今,对待这新来的弟弟,扶乐哥哥怎还反倒不舍了呢?”
扶乐没理,专心处理着府上事务,头也不抬道,“门在你身后,好走不送。”
莫扬脸上笑意僵住,转瞬间扇子摇的更快了。
他非但没走,反倒拉开椅子, 往位上一坐,讥嘲了句,“扶乐,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殿下前阵子才将他收作男宠,今日又命绿筠送去几箱珍宝。”
说起此事,莫扬心底泛酸,他进府这么年,还从没得到过殿下如此恩宠。
莫扬耐不住性子问,“你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陆时晏得宠?”
“扶乐,你当真舍得?”
扶乐置之不理,“辛禾,送客。”
莫扬收了扇子,气恼道,“扶乐,我倒要瞧瞧,你能忍多久!”
“别等到殿下为了陆时晏而遣散后院那一日,你才想起后悔!”
他这话是随口之言,单纯是瞧不惯扶乐对此不以为然的神情。
一时嘴快,想气一气扶乐。
却不想扶乐停下手中动作,抬首道,“莫扬,你若不想待在长公主府,我倒可以去殿下面前为你求个恩典。”
莫扬:“……”说谁不想待在长公主府呢!
莫扬恼羞成怒,“扶乐!你休要污蔑我!”
辛禾上前,语气算不上客气,“莫扬公子,请吧。”
莫扬:“!”
“扶乐!我等着你后悔!”
话落,莫扬气冲冲拂袖离开。
辛禾却担忧问道,“公子,莫扬公子说的不无道理,殿下如今是对他格外恩宠。”
扶乐不以为然,“不过是个乞丐罢了,便是有了殿下恩宠,也还不配本公子放在眼里。”
“莫扬?”扶乐嗤笑一声,“没脑子的东西罢了,无需理会。”
辛禾张嘴想劝,碍于身份只得附和。
…
歇息一阵时日后,钟离棠身子大好。
重回朝堂第一日,下了朝,就被钟离皇喊去御书房。
钟离棠眼皮一跳,心底陡然升起抹不祥的预感。
踏进御书房的瞬间,钟离棠明显察觉到自家阿姐眼睛一亮。
钟离棠:“……”坏了,眼皮跳的更欢了。
“阿姐……”作揖礼方才行至一半,钟离皇亲自扶她起身。
状似不经意提起,“棠儿,算起来,这日子也有月余,你同他如今进展如何?”
“不如朕命太医前去给他诊个脉,看看怀上与否?”
钟离棠:“…?”
她神情呆滞,转而才意识到阿姐是在询问她与小乞丐的关系。
第一次,在钟离皇面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阿姐,我跟他还没……”
钟离皇:“难道你与他至今还未同房?”
钟离棠抿唇:“……”沉默是金。
钟离皇急了,她这些天是日日盼夜夜盼,就盼着陆时晏能传出点动静。
合着都过了这么久,二人还尚未同房,她这妹妹,莫不成是真当牵个手就能搞出小侄儿不成。
思衬刹那,钟离皇当即喝道,“百福!”
“传朕口谕,命长公主往后夜宿金玉苑。”
“三日内,奉旨同房!”
钟离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