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陛下今日不露面了，靠抽签来决定状元，榜眼，探花人选？”别说发出质问的王爷一脸不敢置信了，就是负责传唤旨意的太监亦是如此。
    都说圣意难测，今年的圣意简直就是离谱。
    李花颜走上前，低声跟那太监说些什么，原本还算有些明亮的眸子，在得知了结果后一点点地晦暗了下去。
    她转过身，对着众人摇头：“抽签吧。”
    除了排在前头的孙阳雪，王倩风二人外的其他人脸上难掩喜色，靠笔试科举，她们可比不过，这殿试结果也已经是早早注定了的，可现在，陛下却叫她们抽签定前三甲。
    这无疑是把选拔人才，交给了天意，既然是天意，那么就要靠运气了。
    十分之一的概率，总好过没有吧。
    “我先来！”打头阵的选手率先站了出来，脸上的亢奋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展开握得很紧，已经冒汗的手心，紧张地往盒子里面放。
    “第几名？”有人等不及地催促着，让她把纸条展开看看。
    “第四……怎么能是第四呢，就差一名，就差一名啊……”那人欣喜若狂的表情戛然而止，双眼紧紧盯着纸条，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把这张纸戳出个洞来。
    再填补上去，好叫那个第四名，变成第三名。
    她失魂落魄的垂着脑袋，靠在柱子上，口中还在喃喃自语：“就差一名，就差一名……”
    苏雨是第三种状态，她站在人群的后面，抱着双臂，耷拉着眼皮，好似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是很感兴趣一般，甚至还无聊地打出个哈欠来。
    陆陆续续的，更多学子上前抽签了，就连王倩风跟孙阳雪也不例外。
    苏雨听着脑子里的交谈声，眼神平静。
    “系统，还剩下两张了，我该抽取哪一张？”
    王倩风运气好，拿到了第三名，这就意味着探花已经被她拿到了，那么剩下的两张。
    不是状元，就是榜眼。
    她不想要榜眼，只想做状元。
    李花颜，王爷，还有学子们都在盯着她，孙阳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快要被她们盯穿了。
    她犹豫不决地站定着，开始寻找苏雨所在的方向。
    “她为什么不着急？难道苏雨不想做状元？”孙阳雪此刻坚定的决心有些松懈了。
    系统顾不上假装矜持好冷，连忙撒谎，连草稿都不打一下：“抽签的事情是骗人的，苏雨早就跟李花颜串通好了，抽签的盒子被她们动了手脚，苏雨哪怕是最后一个抽签，也会抓到状元纸条。”
    孙阳雪不疑有它，她很是熟练地问道：“扣多少？”
    “你已经扣掉了四十年了，还要继续吗？”
    “当然，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放弃。”孙阳雪勾着唇角，脸上是势在必得。
    系统便告诉她：“丢掉你手中的这个，抓另外一个。”
    孙阳雪抓了签，却不着急展开，而是等到苏雨抓过之后，饶有兴致地问她：“你是什么？”
    苏雨懒懒地瞧了她一眼，又放眼全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于是，她勾勾唇角，对着孙阳雪说：“不如一起展开。”
    “好。”孙阳雪收住所有的恶意，对苏雨展露笑颜。
    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见到了，恐怕会误以为他们二人是好友呢。
    孙阳雪不着急看自己的，而是探身过去瞧苏雨的纸条，原本准备好的笑容已经勾了出来，却在看见状元二字后，凝固在了脸上。
    天知道她险些失控地喊出来，明明已经有系统帮着作弊了，却还是让苏雨拿到了状元纸条。
    “为什么？！”
    学子们凑了上来，纷纷恭喜她们二人，一个状元一个榜眼。
    “这临安还真是人杰地灵，竟然同时出了你们二位才女，如今一个状元，一个榜眼，真真是风光无限。”
    “以后还得仰仗状元大人多多提携了。”
    “恭喜你，苏雨，你是状元了。”王倩风走过来，拍了拍苏雨的肩膀：“这是天意。”
    大家的眼中只能看到抽中状元的苏雨，对她，以及她的那句为什么，却是视而不见。
    孙阳雪看着苏雨被簇拥着，李花颜走了下来，说要在宫中设宴，招待新登科状元。
    众人欢天喜地，她被单独隔开了来。
    “为什么？！！！”无处发泄的孙阳雪，只能冲着系统怒喊。
    “你骗我，你骗我……你故意让苏雨拿到状元纸条，为什么！！！”
    系统开始装尸体了，不管孙阳雪怎么呼喊，它都始终不出声。
    这倒不是因为系统胆小害怕，愧对孙阳雪，而是此时此刻的它遇到麻烦了。
    大概是偷渡小世界的缘故，天道发现了它，现在它的能量正急速地被一股外来的无形力量吞噬着。
    从孙阳雪身上赚到的寿命跟气运，全被吸走了，它不得不封闭自己的感官，才勉强存活下来。
    现在，不是跟孙阳雪交涉的时候，它需要时间来缓一缓……
    新科状元太忙，忙着被李花颜带着在皇宫里做些人情世故的事儿，首先是去见了皇帝陛下。
    陛下如今六十岁的年纪，脸上布着皱纹，可双眼却不见浑浊，直直地望过来时，颇有种洞察人心的压迫感。
    她对苏雨的印象很好，招手过去单独跟她说几句话。
    苏雨一边听着，一边跟小七闲聊：“真是老狐狸，王爷殿下两头不得罪，看似不偏袒采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状元人选，实则在背地里动手脚。”
    最后两张纸条上的字都一样，上面只写了榜眼二字，至于她手上的纸条为什么到最后变成了状元二字，全是她身边站着的一个不起眼的学子塞进手心的。
    这皇帝，竟然在今年的科举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她与七殿下的事情，以及孙阳雪跟王爷，还有王倩风与宰相的事情，恐怕早已经被皇帝知晓。
    皇帝跟苏雨对视了一眼，便看出这新状元悟性极高，她怕是已经揣测出自己的用意了。
    于是道：“听说你跟我七女儿是好朋友。”
    “微臣惶恐。”苏雨忙做出一个不敢的表情来。
    皇帝微笑：“有何惶恐，既然她看重你，那你便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苏雨往进那双年轻时候，精于算计，老了却变得慈祥善意的眼睛。
    都是千年的狐狸，她装得很好，皇帝还不知道她扮猪吃老虎呢。
    “微臣遵命。”
    苏雨没法回家，便央着李花颜差人到宅子里去跟周春景报平安。
    李花颜羡慕不已：“你还真是个深情种，只是……方才在花园里，我那小皇弟看上你了，你虽深情，可架不住他的胡搅蛮缠，陛下的亲自赐婚。”
    苏雨：“……”
    她都忘了这一遭了，方才在御花园，偶遇了一小皇子，那皇子看她的眼神，实在难以形容。
    “殿下帮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