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松年是个老油条了,他心道还好刚才没在张伟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满,要不然就把他得罪了。何松年跟宋木森是这次押运的负责人,
回到站台以后,何松年让保卫科的几名工作人员检查好枪支,他笑着跟张伟建说道,“伟建,咱们去调度室看看。”
张伟建也没多想,就跟何松年和宋木森去了调度室。进了调度室,车站负责人刘向前跟何松年打过招呼,看向张伟建说道,
“这个小伙子看着面生,新来的?”
刘向前之所有这么问,是因为押运任务是肥差,虽然有潜在风险,但是每次任务完成都有补贴,最终的是能挣外快。他看张伟建年轻,不由有点疑惑。何松年瞄了一眼张伟建,“嗯,伟建是我们厂的厂医。”
“厂里怕中途出什么意外,特意让张医生随行。”
何松年这话直接把张伟建高高捧起。
张伟建笑着说道,
“您好,我叫张伟建。”
说完又从兜里掏出华子,给刘向前递了一根。
刘向前心里虽然疑惑,怎么一个厂医就抽这么好的烟?
但脸上还是堆着笑。
“伟建,这位是车站负责人刘向前同志。”
刘向前也是老江湖了,他笃定这个小伙子,
肯定背景不一般,他又不是傻子,轧钢厂保卫科的人,
他基本上都认识,他还是头一次碰见,押运任务让厂医随行的.
刘向前对张伟建的态度也很客气,他们几个人聊了两句,进来一个年轻人说道,“货物已经装完了,可以检查发车了。”刘向前让他去把火车检查一遍,准备发车。张伟建他们从调度室出来,让保卫科的工作人员,把装备都再检查一遍,却热无误后就可以登车了。张伟建看了眼手表,还差二十多分钟十二点。
过了一会儿,车厢里面下来两个人,为首的你中年男子,穿着轧钢厂工作服的中年男子,。
检查完他们的证件以后,跟押~运人员介绍道,“这位是本次货运的列车长李同-辉。”
“希望大家能严格遵守押运纪律,尽可能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问题.……”他叭叭说了一大堆,说完以后跟站台工作人员交接工作,然后目送张伟建一行人上车。登车以后,何松年跟安排好值班人员,其余人就先去看守车厢了。
押运任务除了有点风险意外,其实还是很轻松的,
厂里的押运人员只要保证货物的安全,车辆问题都有车站的工作人员负责,吃喝都是现成的,除了补贴不说,还能捎带着倒腾点东西,这就是为什么,保卫科的人都挤破脑袋想跑押运。
何松年怕张伟建在守卫车厢坐着不舒服,也没跟他商量,就带着他来到前面的一节车厢,这截车厢跟守卫车厢基本一样,有几个卧铺,里面坐着两个轧钢厂销售科的干部,张伟建抬头看了一眼货架,上面装着几个大包裹,不用想里面装的东西,都是东北那边稀缺的紧俏货。看何松年带着生面孔进来,两个销售科的干部,明显有点紧张,一个带着眼睛的销售看了两眼张伟建,小心翼翼问道“何副科长,您有事?”
何松年哪里不知道他们那点小算盘,嘿嘿一笑,“没事,你们车厢有多余的卧铺吧?”“给伟建腾出来一个,让他跟你们一起睡。”张伟建一愣,急忙打断他,“别,我可没那么金贵,在哪儿睡都一样。“
“我跟你们在一起就挺好,还能帮你们值个班什么的。”
何松年可不敢让张伟建替他们值班,他就是怕张伟建跟他们呆在一起不习惯。
所以想跟他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顺带拍拍他马屁。
张伟建死活不同意过来住,何松年也没办法,
只好又调头回去。
张伟建走以后,两名销售科干部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倒卖东西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巴不得张伟建走呢。
等他们回去时候,宋木森跟张伟建说了两句话就去睡了,张伟建睡不着,就坐在窗口边倒了杯茶往外看,何松年去巡视了一遍车厢,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回来以后坐在张伟建对面,跟张伟建闲扯了起来。“伟建,来,尝尝我这茶。”张伟建也没多想,就把茶杯递给他,
“呦,何大哥,您这还是药茶呢?”
张伟建看杯子里有参片跟干枸杞,随口问了一句,何松年笑着说道,
“这可是好东西,听说能补肾壮……”
何松年跟张伟建介绍着要里面的成分,有虎鞭粉什么的,确实是对男性很好的东西,何松年正说的不亦乐乎,张伟建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何松年一脸懵逼,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何松年不由喊出了声,
“伟建,你疯了?赶紧松开我!”
张伟建怒视着他,把茶杯的里的药材都倒在桌上,从里面挑出一朵紫色干花,冷冷问道,“这是什么?”
何松年愣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挣扎,
可任凭他怎么用力,就是挣不脱张伟建的钳制,左右挣脱不开,他伸手就去拿后面放着的枪,“你动一下试试!”
宋木森咧着嘴,拿着枪对准何松年脑袋,被冰冷的枪口抵着,何松年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僵坐着不敢动弹一下,
“伟建你听我说,这茶是李副厂长送给我的,回去咱们可以当面找他对质!”“是不是茶有问题?”
张伟建摆摆手,示意宋木森放下枪,宋木森犹豫了一会儿,把何松年的配枪拿走,站在一旁,冷冷瞪着他。“我跟你说说这个是什么,这个叫雪上一枝蒿,学名岩乌头。”
张伟建看了一眼老刘,接着说道,
“雪上一枝蒿,中药草本植物,常用于跌打损伤,剧毒!”
何松年脸色惨白,这时候保卫科的老刘从后面车厢走了过来,
看着张伟建几人剑拔弩张的阵势,他不由问道,
“这是怎么了?”
何松年回过神,看向张伟建说道,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伟建盯着何松年,看他一脸无辜,这才松开他手腕。
“老何,跟我来一趟。”
何松年犹豫着没“九八七”敢动,瞄了一眼宋木森手里的枪,
但是不解释清楚也不行,自己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他咬咬牙跟在张伟建身后,往货车车厢走去。
宋木森跟老刘交代了一声,让他先别休息,
等自己回来,跟他换班。
老刘内心挣扎了老半天,也跟着往装货车厢悄悄摸过去。
到货车车厢以后,张伟建给何松年递了支烟,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何松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宋木森,哭丧着脸把自己的猜想跟张伟建讲了一遍,他说估计是因为自己带队,李副厂长想行方便,找过他两次想往外省倒腾货物,不过都被他婉拒了,何松年看张伟建有点不相信,跟他解释说,
不是自己死板,是李副厂长胃口太大,他要倒卖的东西太多,自己不敢安排人往火车上放,最关键的是他还让自己帮忙往出卖,这何松年更不乐意了,先不说姓李的答应事后给自己那多少钱,他就怕有命挣,到时候没命花。
何松年跟张伟建撩了老底,在厂里李副厂长不敢明着动自己,
是因为自己在工业部有点关系。
要不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李副厂长,这次出发前,姓李的又找了他一次,
这次的东西少,也就几个大包裹。
所以他也没再拒绝,就让人把东西混着货物放在一起了。
他万万没想到,姓李的这个狗日的,会跟自己玩这一手。
说到这儿,何松年还是心有余悸,李副厂长给他的药茶,他已经泡水喝了一次了。
“伟建,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等咱们回去就真相大白了。”
“我喝了一回那个茶,没什么事吧?”
张伟建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何松年说的都是真话,
姓李的知道自己是医生,他不可能跟自己玩这种下毒的手段,“他给你弄了多少那个药茶?”
“得有快两斤了。”
张伟建皱了皱眉头,
“他往里面掺杂的是花朵,不是根茎,毒性不算太大。”
“而且剂量很小,就是长时间喝,怕是也会要人命。”何松年气的破口大骂,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同正竟然如此歹毒,就因为自己没帮他带货,他竟然记恨自己,想致自己于死地。“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何松年摇摇头,“没什么不对,就是拉了两次肚子..0张伟建猛地回头,看向暗处,“出来吧,别猫着了。”老刘挠着头,讪讪笑道,
“你们接着说,我什么都没听见。”他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是后悔的要死,自己这么多事干什么?听见了这么多不该听的话,轧钢厂以后怕是没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张伟建瞥了一眼老刘,又跟何松年说道,“老何,刚才是我唐突了。”何松年急忙摆手,
“我理解你,换成谁谁都会生气。”张伟建点点头,接着说,
“你要是相信的话,就再忍忍,就当不知道药茶有问题。”“你这时候跟他撕破脸……”
何松年仔细想了想张伟建的话,觉得他说的很对,
真要是跟李同正闹僵,他以后在轧钢厂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好过,李同正的背景他是知道的,张伟建要是不劝自己,自己说不定回去真会找1.6他算账。“行,我听你的,等有机会再跟他算账。”“你们动手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我肯定配合你们。”老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就是担心何松年的安全,他狠下心悄悄挪动着步子,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老刘,你先别走。”张伟建喊了他一声,“啊,……那个,我尿急。”老刘小腿肚都有点哆嗦了。“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