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经历了一场回家的梦，再看看周边的场景，一时有些恍惚。
    仿佛在现实和梦境中来回穿梭。
    这让她有些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现实。
    她抬头看天，看城堡的方向。
    城堡中的那场恶战，明明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她却感觉仿佛过去了很久。
    城堡之中，汤姆站在高大的城墙上，俯瞰整座城堡。
    他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夜里不知感慨了多少次。
    这座伫立了数万年的古老城堡，爱丽丝家族的家园，竟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这副破败的样子。
    一只灰色的飞鸽乘风而来，汤姆向它伸出了手，它很乖巧地落到了汤姆的手上。
    她张了张嘴，发出人的声音：“汤姆少爷，你还是快回来看看吧。”
    汤姆蹙眉，问：“艾玛，发生什么事了？”
    艾玛苍老的声音中，压抑着愤怒：“你回来就知道了。”
    艾玛是个经验老道的女佣，大多数时候都能够独当一面，让汤姆十分省心。
    因而汤姆知道，需要她开口求助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他有些心累，但还是打起精神，做好了迎接麻烦的准备。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知道了。”
    汤姆的住处是城堡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他的院子被毁得不算彻底，勉强还能待人。
    他人刚到门外，恰好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
    那声音趾高气扬，听着就很欠揍。
    “艾玛，你不要以为，你服侍过老夫人，就和其他女佣有什么不同！”
    “其他人不过是看着汤姆大人的面子上，给你几分体面。”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
    旁边还有一些叽叽喳喳议论的声音。
    汤姆很熟悉这些声音，都是爱丽丝家族的重要骨干。
    他立即大步走了进去，很快就看到人群之中，冷着脸，将背挺得直直的艾玛。
    他一出现，所有人便都注意到了他。
    那个数落艾玛的年轻人和他的眼神碰撞，表情有些慌张。
    汤姆深深地看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艾玛在爱丽丝家族服侍的时间比你爷爷的寿命还长。”
    “你爷爷都不敢这样对艾玛说话！”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艾玛先退下。
    艾玛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
    年轻人明显被汤姆严肃的目光镇住。
    却又不甘汤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一个女佣而数落他。
    他红着脸，准备说些什么。
    身旁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大声打断道：“汤姆。”
    “你如今掌管着家族百分之六十的骑士，已经是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何必跟一个小辈置气！”
    他笑着上前揽住汤姆的肩膀，看上去与他很是亲厚。
    汤姆没有拒绝，也没有在为那个年轻人对艾玛不敬的事情而纠结，那很浪费时间。
    他知道，他们今天人到得这么齐，可不是为了讨论爱丽丝家族的后辈应不应该尊敬一个年长的女佣。
    他淡淡道：“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所有人都开始叽叽喳喳问起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来。
    汤姆蹙眉，原本没有波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那个揽住他肩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拔高音量，道：“一个一个说！”
    大家安静了片刻，有人站出来道：“我先说吧。”
    “昨天一整天我都待在家里。”
    “所以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大，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出来查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但是刚出来，我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石头人。”
    “汤姆，我就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即有人附和他：“我当时情况也和你差不多。”
    也有没经历过，但对此感到好奇的人，问：“变成石头人是个什么感觉？”
    “浑身僵硬，没有意识，没有直觉，就是感觉和死了一样。”
    有人笑道：“说得好像你死过一样。”
    他们玩笑了起来，但他们的吵闹，很快就被站出来向汤姆提问的人喝止了。
    “好了！你们闭嘴吧！”
    “听汤姆说！”
    他转头看向汤姆，认真地看着他，问：“汤姆，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汤姆摇摇头，苦笑道：“我也挺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
    大家似乎都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又吵嚷起来。
    “你当时就在现场，怎么会不知道？”
    汤姆蹙眉，“我是在现场，但当时那个黑发魔法师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他又想起苏澄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太让他困惑了。
    那时他问苏澄，是什么时候对他下的手。
    苏澄对他说——“在你杀人之前。”
    并且对他的态度明显变得冷漠了。
    杀人？他杀谁了！？
    又有人站出来，道：“那你就解释一下你和小矮之间的事情吧。”
    “是啊，解释一下吧。”
    “从前你们叔侄之间都只是小打小闹，我们不想，也没必要过问。”
    “但这次对城堡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听说供血的黑发魔法师一个都不剩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汤姆一愣，他算是看出来了，大家并不在意城堡所遭受的重创。
    因为房屋自有下面的人为他们修复。
    甚至不关心小矮的死。
    真正在意的是失去了为他们供血的人。
    他们挑开这个话题的目的，不过是想商讨如何再找下一个供血之人罢了。
    想通这些之后，他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大家都在为下一次回巢而忧虑，而他却在为爱丽丝家族的未来而失眠。
    这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笑话。
    他的笑惹得对方有些不悦，“你笑什么？我问得不对吗？”
    “这是大家都很关心的事情。”
    “对不对？”
    他向大家求证。
    大家纷纷点头，也有人说：“除此之外，城堡被毁，资源损失惨重，也是一个大问题。”
    “是啊是啊，按照城堡这个毁坏程度，还不知道要修复多久，我们才有地方睡觉。”
    有人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活到这把岁数，还头一回为睡觉的地方而烦恼。”
    “汤姆，此事因你而起，你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汤姆身边的心腹骑士听到这话，顿时就怒了。
    “毁掉城堡的人明明是小矮少爷，这和汤姆大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