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敲打一番,太康帝这才重新询问丞相。
“丞相说有一人举荐,那丞相举荐的是何人?”
想了一圈,太康帝觉得魏广贤最有可能举荐的便是他那极有野心的儿子熠王。
若是让其担任此次战事的粮草押运官,这份功名是跑不了的。
但让太康帝没想到的是,魏广贤却另有人选。
“陛下,臣以为,由文昭远担任此次其中一人粮草押运官。臣以为,粮草分为两拨分两拨路送往前线为好,一队在明,一队在暗。”
魏广贤其实提出了一个可行之策,但这计策谁说孟阔都能接受,可是由魏广贤口中说出,他总觉得这老狐狸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况且……
“魏相这是何意?先前既说由三位年轻将领领兵惹人担忧,现在又为何要推这么一个年轻人来担任运粮官?而且他还是个文职!这不是更让人不放心吗?就是个会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
孟阔字字珠玑,咄咄逼人。
但魏广贤丝毫不惧。
“镇国公有所不知,这文昭远是个才能兼备之人,五年前走马上任洙州太守,曾在洙洲与南平王的军队一同围剿当地一股不小的水匪势力,其并非纸上谈兵之辈。正因为有此功绩,本官才敢向陛下举荐此人担任运粮官一职。”
听魏广贤的叙述,太康帝便有了印象。
当时南方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一股不小的水匪势力,他们自称海盗团,一直侵犯南方沿海各城。
最后南平王率五万水军意图歼灭海盗团,但最后只打成个势均力敌,原因是这些海盗们太能躲了,只要让他们逃了,再找便会变得极为困难。
最后是由当时任洙州太守的文昭远提出由他去当诱饵,诱敌深入,这才得以歼灭海盗团。
也因此,文昭远三年任期一满,便直接调任回京任职,再论功行赏,最终由魏广贤从中运作,让其进了六部中最令人羡慕的户部。
“朕记得,那文昭远,是文尚书的儿子……”
文益被太康帝点名,只觉头皮一麻,只得出列,颤颤回应。
“是,是的陛下,他是微臣的嫡子。”
太康帝看着文益,眼中是满满的不解。
要说这文尚书教子有方,却出了他小儿子这个品行低劣之人。
那要说他教子无方,他的大儿子却又是他那一届科考的前三甲,且调任洙州后还立下了功绩。
这文家,可真奇怪。
文益被太康帝盯得头皮发麻,但不敢有丝毫动作。
他现在在朝堂上已经是在夹着尾巴做人了,能低调尽量低调。而魏相也早已同他说过了,他那大儿子的前程他不必担忧,他会替他大儿子铺路的。
如此保证,且文昭远也同他提过魏相有意将他族中某位族弟的女儿与他接触。听到这话,文益便也直接不管了。
魏广贤见太康帝盯着文益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唤回太康帝的思绪。
“陛下以为臣这建议如何?”
太康帝被唤回了神,听到魏广贤的询问,便做出一副沉思的神色。
其实在暗中朝他那大舅子孟阔递了个眼色。
说啊!你怎么不继续跟老狐狸呛了啊!
孟阔接收到太康帝眼神,眼底深处染上一抹不悦,但还是开口岔开话题。
“就算是今晚定了人选,明日早朝说不定就有哪位大人觉得不妥。魏相与我等在这里说也无用,还需明日早朝在朝堂上,大家一起商议才好。就是户部要拨多少的粮草,兵部要出多少的兵器,也得好好商议才是。于大人江大人觉得呢?”
孟阔一说完,便将视线看向于钱和江正皓二人。
户部尚书于钱眼皮耷拉着,头微垂着,听到孟阔的话,稍稍昂首望向上首座位上同样看着他的太康帝。
从太师椅上起身,朝太康帝行了一礼后颤颤巍巍的说着。
“陛下,镇国公所言不错。臣乃户部尚书,对于押运多少粮草,这数量过于庞大,臣还得算上一算,明日早朝之上臣再回复陛下。”
江正皓也急忙跟进。
“陛下,于大人所说极是。兵部和工部现下所储兵器臣还得去兵部拿册子核算,由明日早朝臣再向陛下禀明。”
太康帝闻言心中说了一句上道,这才身子微微后仰,一手撑在龙椅宽大的扶手上。
“既如此,那就先商议到这里吧,丞相和镇国公也替朕想想我朝还有那些有能力才干的臣子,兵部公布和户部,便抓紧去合算。”
说着,太康帝便再说了句。
“退下吧。”
一直默默看着,不插嘴一言一句的太子这时也起身,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朝太康帝行礼。
“那父皇早些安寝,儿臣也退下了。”
太康帝朝他挥挥手。
待人都走光了,太康帝这才悠悠叹了一口气,好似询问一般,声音不大,但能够让站在他身边伺候的敬德听到大概。
“你说……朕能借此机会对江家……”
敬德心头一凛,忙低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就寝了。”
太康帝目光放空几息,而后又叹了一声。
“算了,再等等……”
说完,便起身也离开了御书房,朝着孟皇后寝殿而去。
敬德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中却不自觉揣度起太康帝在御书房呢喃的那句话的用意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