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具体怎么做？”林主任和老处长喜出望外，异口同声地问道。
    “合作条件很简单，由我们出这片地，你们出建场资金和运营费用，我们负责建场和日常运营管理。你们只负责把当地的生活垃圾收集起来，并且尽可能地脱水、压缩，从开发区运到处理场进行交接，剩下的就由我们包干负责到底了。”章敏落落大方地摊开牌说。
    林主任和老处长他们在参观处理场时，已经从涂璇璇那里得知，建一座垃圾生物处理场的费用，包括配套设施如万羽养鸡场、员工宿舍在内，撑破天也就是两三亿元。这些钱在琴岛怕是征用一百亩地也不够哩。他们问道：“这垃圾处理场的运营费用该怎么算？”
    涂璇璇回答说：“就按照你们送来的生活垃圾重量结算好了，按照我们在杜家村处理场运营的数据来看，一吨生活垃圾的处理费用一般不会超过一百元吧。”
    她说的这个费用，并不包括回收蚯蚓、建万羽养鸡场等下游产业链的收益，更没有把荒地土壤改良变为良田沃土的效益计算在内的。
    林主任和老处长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琴岛开发区目前常住人口约五六十万人，按照人均产生垃圾一公斤计算，每天待处理的生活垃圾约五六百吨，生活垃圾的处理费五六十万元左右。这笔账划得来！
    他俩嘀咕了一会儿，由林主任对章敏说：“你们拟合同吧。我们争取早点儿签约，也去掉一块心病。”
    “咋的，你们有啥心病？”涂璇璇好奇地问道。
    “嗬嗬，说来话长。我们不赶快把垃圾处理的事搞定，将来那日子不好过哟！”林主任说:“这事儿还是让老处长说说呗，他的体会最深、感触也最大。”
    老处长咳嗽一声，娓娓道来:“你们也晓得，垃圾处理一直是城市发展的瓶颈。在没有亲眼目睹你们的垃圾生物处理模式之前，普遍采取的是垃圾卫生填埋。琴岛的那些老城区产生的生活垃圾，都是在市北明阳区的明阳山区倾倒，几十年下来，垃圾都把山谷快填平了。由于垃圾沤腐，十几里外都能闻见熏人的臭味，除了蛇鼠之外，连兔子獾子那些野物都再也不见踪影。
    “我们琴岛开发区是新近成立的‘经济特区’，且不说明阳山区离我们有百多公里远，当地村民也不肯让我们的垃圾往他们那儿倾倒了。
    “于是，国外财团找上门来，希望我们建垃圾焚烧厂。他们和国内的代理公司把垃圾焚烧的好处说的天花乱坠，还好几次邀请林主任和我们环卫处的负责人出国考察，大开洋荤。”
    涂璇旋大大咧咧地讥讽道:“也捞了不少油水吧？”
    “嘿嘿，如果那算是贿赂的话，出国考察的个个都要去吃苞谷粥加咸菜叶了。”老处长倒是不遮着捂着，直言不讳地承认说:“好在林主任洞察秋毫，要求我们把接受的礼品和外币回国后全部向监察局上缴备案，才保住了我们的清白之身哇。”
    “他们是司马昭之心，你们也是盛情难却，干嘛不答应下来？”涂璇璇挺纳闷，一旁的耿庆生更是疑惑不解。
    “嗨，且不说这垃圾焚烧并不适合我国的国情。一整套垃圾焚烧发电或供热设备，连同基建二十来亿，就是像琴岛这样的经济强市，层层审批也要颇费工夫。况且这其中的猫腻实在骇人，沾不得边啊。”
    “啊？”涂璇璇等人一愣:“有啥说道么？”
    “你们晓得不？建垃圾焚烧厂的二十来个亿，真值那么多么？”老处长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国外垃圾焚烧设备的国内代理商承诺，只要能在琴岛落户，我和林主任每个人可以拿到一千五百万美金的引入费，那是一个多亿呐”
    “哇噻，怪不得有些人那么热衷于上垃圾焚烧哩。有大钱可捞哇！”涂璇璇说这话时，眼睛不由地瞟了耿庆生一眼。这一眼活像锋利的刀子，直通通地插进对方的心里。耿庆生任市环卫局长时，的确有人游说过，许诺给上千万的“好处费”。他也孤陋寡闻，哪里晓得这其中的“油水”竟然会有这么大，气得他当众骂起娘来:“那帮黑了心的家伙，真该千刀万剐！这不是诚心拉人下水么？”
    林主任深以为然地接过话茬说:“是啊，如果真引进垃圾焚烧，我和老处长每人一个多亿，足够枪毙好几回了！而且还不知要连累多少人，弄不好管委会和环卫处的，会来个大洗牌，统统进监狱悔过去吧。”
    章敏意味深长地说道:“林主任，照您这么一说，我们这垃圾生物处理项目的合作，竟然还是城建系统的反腐利器哟。”
    “嗬嗬，还真是那么回事。”老处长深有感触地说:“我在国外考察后，就发现那垃圾焚烧并不符合中国的国情。道理很简单，发达国家的生活垃圾可燃物质成分很高，像塑料制品、纸包装、废弃衣物、橡胶制品和动物?头等等。而我国居民产生的生活垃圾，大部分是烂菜叶子之类的东西，燃烧值很低，如果进行焚烧处理，还需要添加重油等助燃剂，运行成本高。国内不少人推崇垃圾焚烧，并不是他们浅陋寡闻，而是利益驱动！如果全国都能像你们这样，既为国家省钱，也避免不少人陷入囹圄之灾呢。”
    “说的是。我代表仙照市人民政府，谢谢你们的信任与合作。咱们回市里，争取明天正式签订合同吧。”章敏深以为然。
    林主任一行众人被安排在鱼台村下榻。章敏指示耿庆生说:“这是你们环卫绿化集团组建后，签订的第一份对外合作合同，开局不错。将来各县区筹建的新型垃圾处理场，也要像度假区一样布局，尽量与相邻的市县接近，争取引资合作。”
    耿庆生口头上唯唯诺诺，心里却不以为然，暗中想道:“建场资金和运营费用都归了福海集团，我们连一毛钱也没有得到，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章敏深谙下属这些人的趋利心理，便排解说:“如果能像和琴岛这样的合作，把建场的两三亿引进来，也算是一次招商引资。按照市里的规定，可以提取千分之五作为奖励，一个亿就是五十万呢。另外，我和其他市领导研究一下，垃圾生物处理场收取的委托处理费，可以考虑提取百分之五给你们集团作为管理费。”
    耿庆生一听，顿时一扫脸上的郁闷神色，连声表示感谢。
    “你们就按照我说的这个意思，起草与琴岛开发区的合同和你们两家的合同吧。秦总，你看这样行吗？”章敏说道。
    秦苏怡点点头，不外乎就是让点微利嘛。她对涂璇璇说:“一切按章市长的指示办。”
    “秦总，明天的签约，是不是可以请禹董事长出席？”章敏问道。
    “他呀，十有八九是来不了。”秦苏怡嘴巴一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