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若冰点点头。“有这个不自觉的念头。我一直觉得,有钱够花就行了。钱是个好东西,俗话说得好:‘缺啥也不能缺钱’,可是钱太多了不花在正道上,早晚会沾上铜臭遭到报应的。”
“国外那些顶级富豪和航母般的跨国企业,一直向慈善事业捐献,大概也和你这个理念一样吧。” 秦苏怡似有感悟。
“诺贝尔奖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禹若冰说:“诺贝尔发明了硝化甘油炸药,却被政客们用于战争,他晚年忏悔,便把获取的巨大财富建立了诺贝尔奖,就是在买后悔药呢。”
“可是,你和你那胖子同事、诺贝尔都不一样,你是花自己的钱买彩票中大奖,不是巧取豪夺或发不义之财呀。没什么心亏的哦。”秦苏怡劝慰道。
“嘿嘿,如果说第一次花两块钱中了五万元大奖,还算是上天垂怜我这个穷酸文人,第二次中巨奖花的并不是我的劳动收入,虽说这几千万的奖金并非巧取豪夺,还是缴税后的合法所得,我总是心里有个疙瘩呢。”禹若冰揉了揉太阳穴,郁闷地说道。“你就帮我用这些钱干些正事吧。”
“行。我答应了!不过,就这几千万和区区两个项目,还不算是什么大数,没有必要干专职,我兼着干也应付得过来。”秦苏怡爽快地应下来。
“好!再泡一壶茶?”禹若冰心情大好,欣然问道。
“得了,再呆下去我……留宿还是不留宿?你是属夜猫子的无所谓,我明天还要上班呢。”秦苏怡抛了一个媚眼,笑着拒绝了。“女孩子熬夜又喝茶,皮肤会不好的哟。”
“好,好!伶牙俐齿,说不过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以前,禹若冰虽说没当过什么官,但也见识不少,晓得一把手和管财务的异性之间,要么亲密无间相互极度信赖,要么相敬如宾不可造次。他和秦苏怡之间还远远达不到心体合一的程度,自然不便再挽留,于是送她出了小区大门。不知咋的,他的心底在夜色中泛起一片涟漪。回到家里,他放弃了夜读的习惯,早早地洗漱后上了床。也许是饮浓茶太多了的缘故吧,尽管普洱茶中的茶碱据说发酵后不多,他却久久不能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禹若冰被忙得团团转。
秦苏怡虽然年轻,但是干起事来的确麻利。她打着市福彩中心的牌子和娇艳如花的容貌,使出了浑身解数,很快便通过民政局和教育局的关系,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从市里批了四亩半教育用地。在缴纳一百多万的土地使用费之后,土地使用许可证等手续很快就办妥了。紧接着,她和韩芳拿着建园方案跑市规划设计院和城市建设局。本来,一座中等幼儿园的设计起码得十天半个月,所幸规划设计院的档案室里有不少公办幼儿园的设计图,设计师按照规划用地大小和韩芳提出的修改要求,三下五除二拿出了规划设计图纸。第二天,在她们缴了八千元费用后,盖上鲜红的公章,便有了建园的第一张“通行证”。
后面接连几天,她俩东奔西走,在各个行政部门穿梭。几天下来,终于相继拿到了建设施工许可证、消防安全许可证等一系列建园“通行证”。禹若冰捐助的费用差不多就用掉了一半。仅仅半个月时间,建设局介绍的建筑公司施工队就进驻工地。在韩芳所在的鱼台村离海岸不远的那片教育划拨地块上,运送钢筋、商品混凝土、砖头和预制件的车辆进进出出,呈现一片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
秦苏怡是市福彩中心委派建幼儿园的监事,在行政手续搞定后,便把后续跟进的活儿一揽子交给韩芳:“反正我对怎么建幼儿园一窍不通,专门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干,这一摊子就由你撑着了。”
她们认识之初,相互之间多少还有点儿醋意。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磨合,俩人反而像一对姊妹了。
借着监建幼儿园的由头,秦苏怡可以不在单位上班点卯,有功夫腾出手来跟进市医院的科研项目。按照龚国安对禹若冰的说法,她几乎成了呆在自家身边凡事都问的跟屁虫。本来,医院要拿这一千万先购置不少这项科研用得着用不着的设备,没承想秦苏怡短短几天就对医院的情况摸了个底儿透。她动用监事的身份,对姚欣副院长提出的采购清单逐项审核,要求院方提供清单上每项设备和辅料的用途逐一做出说明。这一下子,就把清单上的采购项目刷掉近一半。对于剩下的采购项目,她拿出的一份清单让龚国安和姚欣副院长瞠目结舌,“小姑奶奶,你原先是不是干商业间谍的呀?”
秦苏怡的清单居然是市医院药剂房原有的设备名录,以及不少科研用的上的分散在相关科室的其它设备!连姚欣这位分管行政和后勤的副院长也摸不着底。
“哼,你们当官僚当惯了吧?”秦苏怡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跟着龚国安转悠的那几天,她一直在药剂房和各个科室出入,看见稍微重要一点的设备便偷偷地拍照并记下来,还千方百计地与医护人员套近乎,从侧面了解到这些设备的购置日期、使用频率等数据。“这些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你们不会连台账都没有吧?我希望你们找出来,能用旧的干嘛再重复买新的?”
在漂亮“管家婆”面前,两位副院长像斗败的公鸡,乖乖地坐下来商讨折旧使用的事宜。最终还是通过了秦苏怡提出的方案:“医院东侧闲置的那栋小楼反正你们要拆除,还不如以扩建制药房的名义,腾出出作为科研基地,把所需要的相关现有设备集中搬过去,清单上缺的设备通过招投标采购配齐活,就可以开始攻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