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吕元礼再谢大恩 林仲儒以官相赌
作者:独唱何须和   牧渊:我在大渊搞扶贫最新章节     
    “为何?”韩炎疑惑地望着严景润。
    “我活着,就是陛下手里的人质,我大哥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蛰伏,只要他一直蛰伏,他就能活!”
    韩炎对于这个答案感觉颇为意外:“所以,为了你大哥,你愿意忍辱负重地活着?哪怕是做端屎倒尿的脏活儿、随时被人呼来喝去、一辈子直不起腰?”
    “是,我愿意!”严景润眸光中闪过一丝痛苦,但痛苦过后却是愈发坚定的态度。
    “唉!”韩炎轻叹一声道,“既然你意已决,那我就收下你了,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跪下!”
    严景润茫然地跪下,不知要做什么。
    奉孝在一旁忙提醒道:“叫师父呀!”
    严景润这才恍然,连磕三个响头:“弟子叩见师父!请师父赐名——最好把姓也改了!”
    内侍进宫后都要改名,这个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不想姓严了?”
    “这个姓氏已经蒙尘,不能再添屈辱。”
    “那就姓‘景’吧,以名为姓,‘景奉朔’,如何?”
    “多谢师父赐名!”
    “起来吧!奉孝,找人教教他规矩,然后带他去杂役房,让他先去洗马桶吧!”
    “是,师父!”
    奉孝虽然不明白新来的师弟为何会被打发去做脏活儿,但还是很高兴自己又添了个新师弟。
    “咱师父在宫里的徒弟可不多,不像吕都知,走哪儿都有徒弟。除了白师兄,其他徒弟都排‘奉’字,只要在宫里遇见名字里有‘奉’字的,就知道都是咱师兄弟。对了,你是第八个......宫里规矩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不犯大错,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别人总会宽容几分的......”
    奉孝在前面边走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景奉朔一声不吭地跟着,抬头瞧瞧四周耸立的高墙,心中无限惆怅。
    内侍——自己曾经也与绝大多数人一样瞧不起这群人,如今竟要成为其中一员了,命运就是这样磋磨人的吗?
    可是哥哥,我愿意一生为奴换你终生平安,你能明白吗?
    御书房内,侍中将林仲儒所拟、内阁签名的回文交还祁翀,祁翀看完虽觉不大高兴,但也不算意外。他思索片刻喊道:“老韩!”
    “陛下,韩都知办事去了,您有事吩咐奴婢就好。”
    祁翀这才想起韩炎刚刚出去了,抬头就见眼前之人乃是多日不见的吕元礼。
    “伤好了?”
    吕元礼脸一红,忙道:“都好了。”
    “瞧着这些日子还养胖了些呀?”
    吕元礼感激涕零道:“奴婢犯了大错,本当领死,陛下不仅从轻发落,还准奴婢仍在御前伺候,此恩无以为报!奴婢今后一定格外用心当差,绝不再犯同样的错!”
    祁翀斜了一眼吕元礼道:“老韩替你说情了,要不然真该让你扫茅房去!既然回来了,今后当心些,别再糊里糊涂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奴婢谨记!”
    “嗯,你去把邮部方尚书叫来。”
    “奴婢遵旨。”
    韩炎收完徒弟回来复命,正好遇见吕元礼往外走。
    “韩兄,”吕元礼忙上前两步深施一礼道,“御前求情之事陛下告诉我了,您又救了我一次!我......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言重了,是陛下信赖你,本就没打算将你如何,回来是早晚的事,我也没帮什么忙!”
    “韩兄不必过谦,这份情谊,小弟记下了,改日一定请你喝酒!”
    “喝酒就不必了,不过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韩兄但讲无妨!”
    “值殿司司监是你徒弟吧?”韩炎附在吕元礼耳边低语了几句。
    吕元礼眉头大皱:“您这是......有仇?”
    “新收的徒弟。”
    “要调教?”
    “好刀总得先磨磨。”
    “明白了,放心,包在我身上!”
    内阁第一次否定了皇帝的旨意,虽不是正式封驳,但内阁那几位心里仍忐忑了好几日。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皇帝似乎接受了他们的意见,此后一连十余日竟然没有再提此事,这令众人大感意外同时又颇为振奋。
    皇帝从善如流,这自然是件好事。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祁翀突然宣内阁全体阁臣入宫议事。
    在不是大朝会的日子,正宪帝是很少宣内阁全体阁臣一起入宫的,除非有大事发生。然而近日并无大事发生啊?
    众人疑惑地进了宫,却见万岁殿中还有两人早就等在那里了,一个是张荐,另一个是连述。
    “今日请诸公来,还是议一议张习、丁钜封爵一事。”祁翀开门见山道,“内阁似乎对此事不大赞同啊?”
    杜延年沉默不语,林仲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上前道:“回陛下,臣确实不赞同给一匠人封爵。自古以来,朝廷设官以封率土之滨,设爵以赏护国之将,岂有以爵位封匠人之理?一个手艺人,就算手艺再好,岂能比军中诸将功劳更大?陛下封匠人为高官,已属史无前例,如再封爵,则更加离经叛道,臣实在不敢苟同!”
    祁翀点点头:“你们都是这么看的?”
    杜延年、罗汝芳低头不语,向栉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隐在了众人之后,陈怀礼硬着头皮道:“臣等附议。此二人若有功,给个官职、赏些财物也就是了,封爵......似乎......的确欠妥。”
    陆怀素也点了点头,只有被内涵了的张荐撇了撇嘴。
    祁翀压着性子笑道:“好,那这事儿先放一放。最近各位家里的蒸汽犁田机都用的怎么样了?朕刚刚可是听连述说了啊,除了杜相和罗先生家里田地不多,未曾购置蒸汽犁田机,你们其余几位可都换了!陈阁老,你换的最早,这会儿应该已经用上了吧?”
    “回陛下,家里的司机刚刚才去皇庄学了回来,昨日开犁的,听管事说一天犁了将近百亩,的确比人工快得多!关键是只需要一个司机和几个辅助之人就够了,节省了不少人力。”
    “那你这一个司机能顶过去五十个人用,可得好好待人家,不能再像其他庄户一样了吧?”
    陈怀礼也不明白祁翀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只好顺着话题道:“陛下所言极是,已经让管事给他涨月钱了,过两个月再给他娶个媳妇儿,把人拴住了,让他安心做事。毕竟,送去学司机的三个人,就他一个学会了,可不是宝贝嘛!”
    “这就对了!你们看,一家之中尚且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何况一国乎?若没有张习,这蒸汽机就造不出来,蒸汽机造不出来,这犁田机、拖拉机就无从谈起!”
    陈怀礼此时才明白了正宪帝提起犁田机的意思,忙找补道:“蒸汽机虽可带来便利,然终究是小利,岂可与朝廷爵位相提并论?”
    “小利?陈阁老此言差矣!”张荐忙道,“蒸汽机所带来的便利下官比诸位阁老更清楚!皇庄的秦管事帮下官在京北矿山上修了一段铁轨,用蒸汽机车运送矿石,仅此一项每年便可节省人工费用数十万贯!经年累积,便是巨额!这怎么是小利呢?把这些钱省下来做军费,不就相当于是军功吗?”
    “一派胡言!哪有这样类比的?难道爵位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林仲儒大声驳斥道。
    “为朝廷省钱难道不是大功一件吗?”
    “有功也不等于要封爵!封爵者,必须是立下不可替代的不世之功才有资格!如今,这张习不过是弄了些省人力的机器而已,就算没有这些机器,不还有牛马吗?这算什么不世之功?”
    “牛马能跟蒸汽机车比吗?你怕是还没见过蒸汽机车吧?那可比马跑得快、力气比牛大!”
    “你胡说八道!本官又不是没见过那犁田机,慢吞吞的怎么能跟宝马良驹比?”
    “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祁翀的脸色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不过张荐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好了,都别吵了!”祁翀皱着眉头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御案。众人见正宪帝不悦,连忙都闭上了嘴。
    “诸公,你们还没亲自坐过蒸汽机车吧?哦,还有轮船,你们就不纳闷这蒸汽轮船是什么吗?”不待众人回答,祁翀又道,“这样吧,后日正好休沐,朕请诸位到渝津渡一游,如何?咱们天亮出发,擦黑回来,不耽误大后日上朝。”
    “陛下,从京城到渝津渡二百多里,马车就算是再快也来不及跑个来回,怕是......不成啊?”杜延年提醒道。
    “刚才张尚书不是说蒸汽机车比马快吗?那咱们就坐蒸汽机车去!林相说蒸汽机车比不上宝马良驹,那就麻烦林相去寻一匹最快的马来,咱们比上一比,看看到底谁快!”
    罗汝芳灵机一动,忙道:“陛下,若是林相的马快,陛下是否就收回封爵的旨意?”
    “可以!但若是蒸汽机车赢了,诸公也就不能再反对了!林相,如何?”
    “臣愿与陛下赌上一赌!若臣输了,臣情愿辞去内阁次辅之职!”林仲儒也来了脾气,不但应承了下来,还主动加码。
    众人皆大惊,然而林仲儒话已出口,再难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