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承平帝不纳谏言 邱维屏贡献良策
作者:独唱何须和   牧渊:我在大渊搞扶贫最新章节     
    望州这边暂且不表,却说京城那边最近可不太平。
    新年过后,随着右相梁颢上任及北汉战事的结束,朝中局势明显发生了变化,但凡敏感点的大臣都能感受到,陛下不像以前那么依赖杜延年了,杜左相说话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使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承平帝的脾气也愈发暴躁。上个月,两位年轻的官员因上书劝谏君王过失惹怒了承平帝,承平帝当场下旨将二人推出斩首,而此二人正是杜相的门生。
    杜相跪地磕头,苦苦哀求承平帝免他们一死,终未获允。散朝之后,众臣出宫之时,那两颗年轻的人头便已挂在了宫城城墙之上。杜相在城墙下站了很久,默默无语。
    许多人将此视为左相失势、右相崛起的表现,便有那惯于见风使舵的纷纷投向了右相阵营。一时间,杜延年在朝中举步维艰。从新年宴会时君臣频频举杯时起,时间过去了不过月余,局势便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实在令人咋舌。然而杜延年却还是一切如常,仿佛宠辱不惊一般。
    二月中旬,谢宣押解着俘虏的北汉君臣回到京师,同时押解到京的还有从北汉宫中劫掠而来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书画器皿、神兵利器等等,承平帝在内城德胜门接受了北汉君臣的投降,回宫后却又转头命令将一众俘虏就地斩首,十二岁以下男童处以宫刑,女眷尽皆没入教坊司。
    旨意一出,满朝皆惊,杜延年立即进谏:“陛下既已受降,则意味着北汉君臣前愆尽消,如何再行杀戮?恳请陛下三思!”其余朝臣亦有少数附议者。
    承平帝大为不悦:“朕意已决,不必多言!”言罢便自行离去。
    众臣皆散,杜延年闷闷不乐,一个人神情落寞地走出宫门,忽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扭头一看,未见人面一绺黑须首先映入眼帘,原来是大理寺卿邱维屏。
    邱维屏一捋颔下长髯,笑道:“心情不好?走,喝两杯去!”
    “去哪儿?”
    “我家呀!”
    杜延年略一思忖便点头跟着上了邱维屏的马车。
    一刻钟左右,马车便到了邱宅,邱家也是世家大族,在不违制的情况下将宅子修缮的尽善尽美,屋内陈设多用前朝古物,可见其底蕴。
    邱宅杜延年也不是第一次来,因此倒也没有因沿途不俗的景物而过多停留。二人边聊边往里走,走进前厅后便看见下人们正在摆饭。
    杜延年也不客气,待下人摆好,坐下便欲举箸,可一看菜式忽然停住了:“嗯?这是第一楼的菜?”
    “还有第一楼的酒呢!”说着邱维屏笑着给杜延年倒上一杯“醉魂在”,“如何?不会因为是德甫家的酒菜你便不敢吃了吧?”
    “你少拿话激我。”杜延年撇撇嘴,端起酒杯跟邱维屏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又举箸夹菜。
    “唉!还是德甫逍遥快活呀!没有那么多的案牍劳形,还有心思琢磨这养小之道。”邱维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孟子将贪图口腹之欲称为“养小”,故邱维屏有此一说。
    “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杜延年回了一句,依然是孟子之语。
    “是是是,杜相是大人,可大人也有不如意的时候呀?最近过得挺憋屈吧?”
    杜延年白了邱维屏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就叫报应!当年你针对德甫的时候,他也是这般难受,如今轮到自己了,知道这滋味儿不好受了吧?”邱维屏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说你今儿是来替柳德甫报仇的吗?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啦!”杜延年有些急了,也只有在这唯一的一位好友面前他才会偶尔露出些真性情。
    “这怎么还急了!好好好,不提德甫了,说正事!”邱维屏果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
    “陛下是否有意征伐扶余?”
    杜延年沉默了,他缓缓放下银箸:“你也听说了?”
    “你又反对,是吗?”
    “国库真没钱了!谢宣带回来那点东西根本撑不了多久!”杜延年长叹一声,要不是因为反对北伐扶余,他的境况还未必会如此。
    “要是有钱,你还反对吗?”
    杜延年苦笑一声:“你要是能把国库填满了,我这个位置捯给你做都行!”
    “填满我做不到,你那个位置我也不要,累死累活也不见得得陛下一句好,也就是你,换别人早不干了!”
    “那你还说什么?”
    “填满我做不到,但是凑足打仗用的铜铁,还是有可能的。”
    杜延年果然来了兴致:“别卖关子,快说!”
    “你稍等,”邱维屏说着起身出去了一趟,少顷便回来了,递给杜延年一个折子,“大理寺最近在整理前朝矿冶方面的律令,发现了这些。”
    杜延年打开一看,果然是记载着一些前朝的法令。
    邱维屏继续道:“历代祖先在开战之前都喜欢用暂时允许民间开采、冶炼铜铁的方式鼓励民间探矿,等战事结束再废除该法令。”
    杜延年合上折子放在一边:“这法子我也知道,只是此举对于朝廷来说实属出尔反尔,骗百姓去出钱出力,最后说收回就收回了,长此以往就无人再信朝廷啦!”
    “我倒觉得未必,”邱维屏摇摇头,“首先,有能力探矿开矿的不会是普通百姓,至少也是地主豪绅,甚或世家大族,他们这些人家族中总有在朝为官的,本身就与朝廷一体,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跟朝廷离心离德;其次,这些人的目的是赚钱,只要你让他们赚到钱了,即便将来收回来也不会有太大意见的。”
    “你有具体想法?”杜延年聚精会神地看着邱维屏。
    “是有几点想法,供你参考:第一,这矿谁先探出来了谁就有优先权;第二,不必向朝廷缴纳税费,直接交炼好的铜铁锭,按开采量的两成计——或者三成、四成,这个我也不知道多少合适,你自己去琢磨,朝廷可以派人驻矿监督,防止瞒报;第三,设定一个合理的保底量,每年交的铜铁锭数量不能低于这个量,否则朝廷有权收回,此条与上一条以高者为准;第四,获得开采权者不允许转让,如非法转让,朝廷有权收回;第五,设定时间,比如说以三年为限,三年之后朝廷收回,这样他们从一开始便知道以后是要交回朝廷的,到期后便不会那么抵触了,也不算朝廷食言。”
    杜延年沉思良久,不得不说,邱维屏这个主意还真有一定道理,最关键的是有可行性。而且,朝廷禁止民间采矿无非是防止矿藏被某一股势力控制,进而危及朝廷安危,但如果奉行先探出者优先且不允许转让,便可以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毕竟没有人能同时探知多处矿藏的所在,因此便不可能出现同一人控制多处矿藏的可能性!
    “邦士,这次该给你记一大功了!”杜延年由衷地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