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柳公子公堂辩冤 郦刺史有意偏帮
作者:独唱何须和   牧渊:我在大渊搞扶贫最新章节     
    到得交州以后,柳翀第一时间去了“平原煤炭店”在交州的分号,却发现煤炭店被官府贴了封条,一打听才知道两日前州衙把店里所有人包括掌柜的、伙计都抓走了,店也封了。
    一行人转身刚欲离去,却发现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戚珩。原来戚珩正好在交州下面的县城买粮,听说煤炭店出了事,便到州城来看看,可巧便碰上了柳翀。
    “你来的正好,”柳翀一把抓过戚珩,“去打听打听死人一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这帮人都带着兵器不方便。”
    “是,属下这就去。”戚珩领命而去。
    “邹浩,你想办法去一趟大牢,跟李掌柜的碰个面,再多打点些钱,别让他们受苦。”
    “放心吧,大哥,一定办妥。”邹浩拍拍胸脯。
    柳翀等自去包了一家客栈住下,下午戚珩回来回话:“大公子,属下打听清楚了,说是城南一对老两口,头天晚上睡前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邻居看他家没开门,便去叫门,怎么也叫不开,这才砸门进去,发现已经死在了炕上。他儿子当晚没在家,躲过了一劫,回来后第二天就报了官,说是因为烧煤中毒死的。家里也确实发现了咱家卖的煤炉子和没烧完的煤球。”
    不多时,邹浩也回来了,据李掌柜的所说,这家儿子在老两口出事当天下午就曾经抬着尸体到店里来闹过一次,跟店里要三百贯的烧埋钱,李掌柜的认为他无理取闹,便让人把他轰了出去,结果第二天他就报官了。
    “李掌柜的可曾说过是否给他家送过、讲过风险提示?”
    “说是伙计第一次上门送货的时候就送过的,也亲口讲过。”
    “那家的儿子什么情况?”
    “据说是个赌徒,欠了不少赌债。”
    “哦?”柳翀想了想道:“三弟、邹浩、戚珩,跟我去一趟那户人家,我得去看看现场。”
    戚珩之前已经打听到了这家的地址,所以不费什么力就找到了。家里没人,墙不算高,柳翀、柳恽、邹浩毕竟练过功夫,翻个墙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事,戚珩在门口放风。
    柳翀进院后直奔这家的门窗而来,果不其然在门窗缝隙上都隐隐发现了黄泥的痕迹,柳翀又打发柳恽爬到烟囱口上查看,果见烟囱上压着一块砖,柳翀心中便有数了,带着柳恽等便回了客栈。
    次日,柳翀带着众人依约来到交州州衙,将护卫们留在衙外,自己带了柳恽、邹浩、赵铣、戚珩上堂。
    郦仲孚听闻柳翀来了,当即升堂。
    交州刺史郦仲孚约莫五十上下岁的年纪,山羊胡、三角眼,体型瘦削,面颊无肉,上得堂来,见堂下站立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便知此人必是柳翀,他有心立威,便故意大声喝道:“堂下何人?见官为何不跪?”
    柳翀知他何意,也不怕也不恼,微微一笑轻施一礼:“太学生柳翀见过郦刺史。”勋贵人家子弟自打生下来便有一个太学生的名额,去不去太学读书是一回事,但这个身份是有的,而有了这个身份便可以见官不跪。
    郦仲孚见他抬出太学生的身份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只点头“嗯”了一声。
    柳恽心中却大怒,因为郦仲孚竟然大喇喇地受了柳翀这一礼,既没有避过也没有回礼!
    柳翀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柳恽不信郦仲孚真的不知道,他这样便分明是故意不承认柳翀的身份。
    见柳恽拳头握紧,双目圆睁,柳翀示意他稍安勿躁。对于郦仲孚的态度,柳翀倒没有生气,因为郦仲孚既敢明目张胆地发牌票传他,那就是摆明了不认他这个皇子,而且他笃定了柳翀不敢把皇子的身份拿出来说事,如此一来他这般做派便是对的。
    事实上,他还真猜对了,柳翀的确不打算拿身份说事,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自陈是“太学生”,甚至连祁清瑜都没有提的原因。
    没这个必要!
    见柳翀已到堂,郦仲孚也不再啰嗦,命人将苦主牛小三及煤炭店众人等全部带到,这些人这几日就羁押在州衙值房,一声令下当即带到。
    “牛小三,你告‘平原煤炭店’所为何事,尽管大胆讲来,不必顾忌对方的身份,若有冤屈,本官必为你做主!”郦仲孚问道,态度倒是蛮和气,话里话外鼓励牛小三使劲儿告!
    那牛小三二十出头的年纪,上得堂来一双小眼滴流乱转,听得刺史这般问话,忙答道:“回禀相公,他们家卖的煤炭有毒,将小人的父母毒死了,所以小人告他们谋财害命!”
    牛小三要告什么郦仲孚当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番说辞不过是说给柳翀听的。
    郦仲孚表面装的不偏不倚:“本官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你且退至一旁,听听别人怎么说。”又望向李掌柜:“李掌柜,这牛家的煤炭是从你店里买的吗?”
    李掌柜哆哆嗦嗦答道:“回相公,此人确实去小人店中订过蜂窝煤和炉子,是店里的伙计去他家送的货,炉子也是伙计给砌的。”
    “嗯,‘平原煤炭店’东家是谁?”
    “小人没见过东家,小人是连述雇的,那连述自称是平原大长公主门客,这煤炭店真正做主的是谁,小人也不知道。”李掌柜的说的倒是实话,他还真不认识柳翀。
    “郦刺史,学生便是‘平原煤炭店’的掌事人,郦刺史有事问学生即可。”柳翀微笑道。
    郦仲孚心道,问的就是你!你既主动承认还省得老夫麻烦了!
    “柳公子,你既承认是掌事之人,那本官问你,你所售之煤炭燃烧之后是否有毒?”
    “确实有毒......”柳翀承认地极为痛快,众人皆是一惊,连郦仲孚都愣住了。
    “不过,那只是在极少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特殊情况。”柳翀一个转折,又开始侃侃而谈:“煤炭本身无毒,一般来说煤炭燃烧的过程也是不产生毒气的,只有在通风不足、炉内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毒气,也只有在屋内通风不良的情况下才会使毒气聚集导致中毒。事实上,不仅是煤炭,便是木炭、柴火在此情况下也是可能会毒死人的。而我‘平原煤炭店’在售出煤炭时会给每一位顾客讲解这一点,目的就是防患于未然,防止有人因操作不当而丢了性命。”
    说完,柳翀转向堂下的一众煤炭店伙计:“这位牛小哥到店里买煤的时候是谁接待的?又是谁去送的货?”
    立时有两名伙计站了出来。
    “你二人可有按店里的要求向牛小哥做过风险提示?”
    “有的有的,他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就跟他说过的,店里也贴着告示,进门就能看到。”
    “小人送货的时候也送过他们一张风险提示,砌好了炉子之后也给他们做了示范,做示范的时候又说了一遍,当时这位牛小哥和牛老汉夫妇都在场!”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柳翀点点头转身面对郦仲孚:“郦刺史,您也听见了,在他们买煤之初店里就不止一次提示过他们什么情况下可能会产生毒素以及如何避免,他们愿意买煤,那就意味着愿意承担这份风险。他们如果真是被煤炭的毒气毒死了,那就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与我店里何干?如果我开的是铁匠铺,有人从我这里买了把刀,然后不小心用这把刀把自己的脖子抹了,难道也要铁匠赔命不成?”
    “大胆!还敢巧言诡辩!”郦仲孚一见形势不妙,这柳翀似有脱罪的可能,顿时也顾不上假装中立了,当即喝到:“是否向牛家提示过风险,这不过是你家伙计一面之词,焉知不是你们为了推诿责任而当堂扯谎?而且,就算是店里贴了提示,但你又怎知那牛小三一定识字、看得懂上面的提示?”
    牛小三本来听完柳翀的话有些丧气,以为自己这官司要输了,哪知刺史相公竟似在帮自己说话,顿时又来了精神,点头附和起来:“对对对,小人不识字的!”
    “谁说我店里的告示是用字写的呀?”柳翀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页纸来,示意旁边衙役呈给郦仲孚,“‘平原煤炭店’所有风险提示都是统一印制的,用的是绘画的方式而非文字,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考虑到许多人不识字,而画则是人人都看得懂的!”
    郦刺史接过画页一看,果如柳翀所言,心中顿时恼怒不已,自己大费周章把人弄来,难道就因为对方这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易放他走吗?
    他满腹不甘心,想了想又问出一句:“那也不能证明你这风险提示确实送给过牛家!至于你店里贴的提示,焉知不是事发后才贴上的呢?”
    他以为这个问题柳翀无法自证,却不知柳翀正等着这个问题呢!
    柳翀微微一笑:“这好办!学生想请郦刺史换个地方审案,不如就移步牛家,现场搜证如何?”
    其实柳翀也不知道在牛家能否找到那页风险提示,但他不在乎找不找得到,因为重点不在这里,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将郦仲孚诳去牛家重查现场而已。
    果然郦仲孚没有意识到柳翀的真实意图,他想的是,去现场也好,就算真找到了,让手下悄悄藏起来或毁去,到时候看你还说什么!
    牛小三更不怕了,因为那页纸早被他引火烧掉了,还找个鬼呀!
    于是,郦仲孚当即命人准备仪仗,鸣锣开道,带领衙役三班及相关众人浩浩荡荡来到牛家,周围街坊四邻不知发生了什么,顿时围了一大圈人挤在门口、墙头看热闹。
    郦仲孚有心要展示自己如何不畏强权、秉公断案,倒也没有阻止百姓围观,反而示意衙役不必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