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正午时分,按理说世间阳气最盛之时,牛晓雅一个奇异经历讲出来,三个人吃饭都多了些肃穆气氛。三人都不相信有鬼,但席间不约而同升起丝敬畏之心。
吃过午饭,赵清明的肚子鼓起来,他是胃口很棒的年轻人,稍微让舌头尝到些滋味,小小的胃就能立刻胀大吞下30倍的食物,以至于饭后散步腰板不得不挺得直直的,如果肚子再大几圈,倒像位孕妇。
反观田珂,饭前和饭后看不出任何差别,行走速度也没有减缓,她只是放空着眼睛在想些什么。
“你没出过车祸吗?或者摔倒之类的。”
“有啊,怎么了。”田珂凝住眼神看向他。
赵清明笑了笑,只是提醒她而已,“你想得入神眼睛就会散光,走路时候都这样,出点意外也完全不意外。”
明明看出她是在想事情,赵清明不知道该不该问,不问显得置身事外,问了又好像太神经质。最终还是决定不问,说取决于她,她想说自己也不必问。(当然这个要因人而异)
田珂听了他的提醒收敛起空游的状态,“我们也走到这步田地,有些话我不吐不快。”
赵清明心底噗通漏掉半拍,止不住寒意从心口蔓延,他眨着眼睛不去看她,“嗯,你讲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虽然我看似很理性,但我最底层是感性的理想主义。或者去掉理想主义来遮掩,我就是感性为主导的人。”田珂满脸认真,虽然她的表情一向匮乏,此时却能让任何人明白她是郑重的。
“很sorry我得插句话,我可以锤你一拳么,你不能拒绝。”赵清明因为心情极度翻转,脸上肌肉像电池用尽般停止工作,只有眼神里还能透露出倔强的情感。
田珂点点头,他握起拳头推向她的肩胛骨下窝,薄弱的肌肉夹在骨头和皮肤中间,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锤下含着象征意义的一拳,当时的气当时消。
“有猜测过,没怀疑过。”赵清明如实把答案简练。
“所以呢?”田珂突然很不爽,自己讲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就给这么一点反应吗?原本自己还打算展开说说的欲望一下子飞远了。
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赶紧拿出手机备忘录打字,“我一瞬间想到好多话要和你讲,现在先列个目录。”
“哦?”田珂心情一下子被转移走,满是兴趣,“一定是上帝显灵,慢慢记,不急。”
田珂并不信基督,但总把上帝挂在嘴边,她口中的‘上帝’既指的是命运,又囊括许多重含义。
等到赵清明一行一行字打完,田珂已经带他坐到一处咖啡店。
“看,我们果然有缘分,你总能巧妙应对我的情绪。”田珂点了两杯美式不加冰,“但还不是技巧,而是自然,我讨厌几乎所有的技巧。”
“就像拼图,你并不能完美契合我的缺口,但稍微重要的棱角都能和你对应。”
某些时候田珂会变得话痨,不断丢出一个又一个话题。
“快来讲讲你的话题灵感。”田珂靠近他坐过来。
“是声音,”赵清明豁然贯通,“我突然顿悟声音是我喜欢你的起点,接着觉得你越来越漂亮,实际这时候就应该意识到喜欢你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田珂跟着点头,自己却顿悟不到喜欢他的起点在哪里。
“太偏心了,明明我也是老天的亲女儿,可它好像更喜欢你。”
“还有呢?”田珂吸了口咖啡,觉得还是有些凉,下次应该要热的。
“还有就是你说的感性。我确实有猜测过,因为一切能想到的可能我都会去猜一猜,但我从来没想去证实,尤其是关于你。”赵清明身上燥热,喝下一口咖啡反而觉得温度不错,甚至可以加点冰块。
田珂盯着他,他喝了两口才接着讲,“首先,我的猜测只是习惯性,大多都是错误的。其次,相比于我了解你——虽然这很有乐趣,但猜测的部分,还是你来让我了解更好。”
“有趣的见解。”田珂深以为然。
“还有呢?”
“还有你们学校的文院自带教资,不知怎么的这个信息乱入进我的脑子。”赵清明咧咧嘴,“可能是荤素搭配吧。”
田珂为‘上帝’辩解,“我倒觉得很合理,天意就是不能用常理估量。”
同时她心里祷告,‘看我这么维护你的份上,下次也送点东西进我的大脑好不好?’
“我们最近讲了太多废话。”上次是田珂这么说,这次是赵清明再把它翻出来,“连我都觉得有点影响我们的积极生活了。”
攻守之势异也,此时的田珂站在了对侧,“至多,也只是影响我们的时间而已,又不是会扩散的污染。”
“会不会扩散这个难讲。”他看看咖啡店员,“至少不就影响到他的工作了吗?”
“谬论,运动是永恒的,你我不来这里他也身处变化中。”田珂拿出科学说教,“况且废话也有废话的意义,不要小看任何事情的意义。”
“总觉得像歪理。”
“那就反驳我,不要只凭感觉。”
咖啡店靠近内角花盆处,一个年轻人独坐在皮椅上,赵清明的目光跟随着服务员掌上的咖啡,登陆在那张木纹色的桌面。
本要就此收回目光,忽然瞥到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盒铁罐,就是印象里美国牛仔或者美国大兵会使用的金属酒壶。
这一看就舍不得挪开眼睛,果然年轻人先喝了一口咖啡,接着就打开酒壶向咖啡杯里倒酒,再端起来品尝一口,男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赵清明不自觉咽了口唾液,又立刻警惕起来,刚才第一瞬间自己居然觉得想喝酒,这就是酒精上瘾的前兆!
万万不可!酒水虽然并不是违法物品,但也绝对不是良家必备的饮品,即使有一利也难掩其百害。
至少理论上要这样蔑视它才好。
“你走神了。”田珂端下咖啡杯,气定神闲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此时的咖啡温度倒合心意。
“我突然想上学了。”赵清明这么讲,神色有些暗淡。
“为什么?”田珂倒是知道上学的好处,但不清楚他所指的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一种感觉,突然想到了我上学时候的室友,虽然都是臭男人,也只相处了两个月,我还还蛮怀念那种感觉的——集体生活的感觉。”
“这个我不理解,可能我身边都是香女人吧,或者因为我还没有离开这样的环境。”
田珂无法共情这种感受,而且她认为男性和女性是两种生命体,除非做了男人,否则自己永远不会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