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大部分人都有痴迷于折纸艺术的时刻。如果更肯定地说，所有人都有痴迷于艺术的时刻，十分钟？一周？五年？说回折纸，一张纸可以被折成各种形状，动物、花果...接着就不满足于纸张的大小和比例，还会挑选纸张的材质和颜色。
    雪女现在用的折纸是很常见的双面双色的折纸，可以很好的观察折叠的效果。比如折出一只青蛙，雪女使用绿色和黑色的折纸，虽然最后折出的青蛙像被墨水泼洒了一身，但依然是只线条优美的折纸青蛙，这让制作者很乐在其中。
    只有一个执念让制作者雪女为之苛刻——对称性。折好的折纸拆开再折，永远也不能对称，所以想要得到满意的对称，每张纸只有一次机会，每个折痕都不能重复。理论上无论怎么折都不会完美对称，但至少要让肉眼看不出缺陷。
    自从出现在世界上，雪女就被人看作是苏然的尾巴，或者是苏然的饰品。两个人的确形影不离，除了现在——苏然被选去紧急行动组。雪女照常享受着假期，马上要结束掉的假期。
    按照人的习俗，每个节日都会被庆祝，也就是“度过”。元旦是用来庆祝每一年的第一天，为了庆祝元旦人们又需要庆祝，按照习惯会吃一些丰盛的食物，举办一些聚会。好像是人类为了庆祝某一天而创造了一年里的第一天，为了庆祝在一年里的第一天而创造了元旦节日，为了庆祝元旦节日而创造了新的习俗。雪女想，人类可真善于创造，也真善于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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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提到过的元旦，其实是在明天，但人类习惯提前开始庆祝，来庆祝即将要庆祝的节日的到来。雪女觉得现在自己大约能明白人类的思路了。现在正和苏然一起在超市采购食品。顺带一提，肉类食材区域的人非常多。
    “所以，你感觉怎么样？按照时间线，你来这里已经两年了。”小苏然还是像个孩子，但走在前面有着家长一样的阵势。
    “这个世界很有趣，除了很讨厌人类，一切都很有趣。”雪女拿起一个鸡蛋观察着，“鸡蛋也很有趣，能看到里面在流动。”
    雪女把鸡蛋握在手心，用力地握着。咔嚓的声音，雪女摊开手，蛋壳破碎在雪白的手掌上，蛋液循着指缝流淌滴落。
    “我看到有人说鸡蛋是握不碎的，这是什么情况？”雪女感到很好奇。
    苏然抽出手帕给雪女擦手，猜想着经理会不会过来以及什么时候过来。“很难和你讲清楚其中的原理，不过这个蛋黄还是完整的，也排除你的握力差异，可能是角度的原因。”
    “还有一点，不要在超市破坏在售出的商品，以及任何地方在售出的商品。”苏然不想等经理什么时候才过来，拉着雪女的手去了另一片区域。
    “你现在能理清法律和道德的差异了吗？”
    “这里的大概可以了，太细致的话不可以。”雪女认真地回答，“我对其他的更感兴趣，不是法律或者道德，是生命原本就有的东西，我想我也是有的东西。”
    “那些太复杂。”苏然用购物袋装起了很多蔬菜，主要是富含纤维素的蔬菜。
    “我想吃红色的圆圆的苹果。不是蛇果也不是粉红色的富士苹果。”雪女环绕着寻找想要的苹果。
    苏然也搞不懂究竟是哪一种苹果，只能来到苹果区实地挑选。
    “这里没有我想要的苹果。”雪女显得很失落。
    “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到在哪里，我们就去吃。”已经排除掉了超市里的许多品种，苏然在脑海里构建着那个苹果的模样。
    “外表只有鲜艳的红色，果肉白色偏淡黄，口感脆，味道很淡。”雪女笑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苏然已经明白是什么苹果了，苏州好像没见到过。
    “我们在丹麦吃过的苹果。”雪女这么补充。
    “哇哦，希望不是只有丹麦才有的品种。”苏然当然没有一丁点在丹麦的记忆，“否则我现在不能和你一起飞到丹麦去。”
    “为什么？”雪女歪着脑袋问苏然。
    “当然是行动组的事情。”苏然微笑着，“几乎没有进展，应该要持续很长时间，把我捆在这里了。”
    “也许我能帮忙？”雪女自顾自点着头。
    “我不这么想。我总觉得少了一些联系，就像能看到每根手指，却找不到张开的手掌。”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士走近了两人，苏然止住他的话头，请他去一边商量。
    旁边是卖熟食的柜台，推销员向雪女递来了试吃的牛杂小块。
    雪女想了想，指了指切下牛杂的工作台，“这是在售出的吗？”
    “当然，我们有好多的，美女，尝尝吧？”推销员以为雪女有购买的想法，笑容更灿烂。
    “那我不能吃。”雪女没有犹豫扭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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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苏然和雪女对坐在餐桌旁，餐桌上除了有菜肴，还放着雪女制作的折纸。
    “那你呢？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雪女这么问苏然，期待着答案。
    苏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看向窗外，剔透的玻璃外首先看到的是半个转动的摩天轮。
    “路边一排种的是樟树，这里很常见到，我却觉得它的气味刺鼻，一直都不喜欢走在下面。”
    “假期后我想加入那个任务。”雪女喝了一口水后说道。
    “我觉得这个不适合你。”但是苏然接着说，“如果你坚持，我会推荐你的。你有其他想做的吗？”
    “我不知道。”雪女想不出什么事是想做的。苏然注视着雪女，看着那张哀伤的脸，眼神闪过怜惜又很快淹没。
    抱歉，最近有些烦心。这样地为自己的心情道歉，雪女还理解不到，就不说出口了。
    “你不是喜欢动物吗？很推荐去非洲旅行。我可以帮你处理这边的事情。或者养只你喜欢的动物。”
    “动物啊。我想养很大的鹿。”雪女兴致勃勃，“有白色的毛发，厚厚的围巾。”
    应该没有这样的鹿吧？如果是养马的话还正常一点。苏然心里苦笑着。
    “苏然，人都会想些什么呢？”
    “比较多的是工作和感情吧。想去哪里玩，想认识什么人、想做什么工作。”苏然说得很简单。
    雪女严肃地皱着眉追问，“人都会想要工作么？我好像没什么兴趣。”
    “我只是知道人会想这些。”苏然摇摇头，“至于工作的原因，我推测：一是赚取报酬，二是有事可做。”
    “那你都会想什么？”
    “所有的东西。我的想法从来不会停止。”苏然就近举例子，比如每个调味料的应用；坐在对面的雪女在想些什么；空调的功率和室内的湿度；天上星星的明暗变化。
    “所有的问题我都想得到答案。”
    “那...”雪女停顿一下，“我算是人类么？”
    苏然听了笑得很开心，如果有泪腺的话现在就是一张泛出泪花的笑容。
    “这个问题像问我人生的意义一样。我有答案，可由我来回答却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