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赵清明掏出手机，是赵小满的电话。
    “嗯，快回去了...嗯，嗯，好。”
    ......
    赵清明晓得赵小满不擅长挂电话这个生活技能，等该聊的都聊完了之后，还得自己开口。草草的来句“行，到时候再说吧，嗯”便划掉了电话。
    “谁呀？”牛晓雅看到了来电显示，但是不认识。
    “我妹。”
    “亲妹？”
    “当然，如果不是亲的我就会说是表妹了嘛。”
    “你没说过你还有个妹妹？”
    “这也怪我？你又没问过。”
    “......”牛晓雅一头黑线。要么就是赵清明脑子缺根筋，要么就是他们兄妹关系不好。或者也可能是因为赵清明脑子有问题所以他们兄妹俩关系不好。后者可能性更大。
    赵清明推开玻璃门，一股空调风扑面而来，正想站在风口多享受一会，牛晓雅在后面伸出资本家之手推着赵清明进酒吧关上了门。
    调酒台处的军哥看见牛老板和赵清明进来笑了笑。
    田珂已经坐在西面的台子掀开了电钢琴，吉他还没有登场，找好调子的同时试了几个琴音，接着只随着琴声的旋律唱起《沙滩》。
    “空无一人这片沙滩
    风吹过来冷冷海岸
    我轻轻抖落鞋里的沙看着我的脚印
    我一个人一步步好寂寞
    看海有些绿天有些蓝
    那段爱情有些遗憾~
    像不知不觉游向海天到最深的地方
    才发现你早已经放弃我~”
    ............
    每天唱什么歌田珂说了算，英文歌、粤语歌都可以，据说还会一些日文歌和几首西语歌。田珂是音乐特长生，钢琴、吉他都很擅长，嗓音也很漂亮。
    这好就好在牛老板也不是什么正经老板，根本不插手唱歌的事。有客人要点歌的话，小费也是给田珂的。要在别的酒吧，那很多都是老板让唱什么你就唱什么，不唱就换人，会唱歌的多了去了，就要听话的。
    “牛老板呀，我得和你商量个事。就是圣诞节过完吧，我得去一趟苏州。”赵清明挑了个时间，打算请假三四天。
    “嚯，那我要不批假你就不去了？”
    “那~那我只能怀着愧疚的心情走啦。”赵清明真的想了想，然后实话实说。接着补救道，“牛老板，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牛晓雅饶有兴趣的哼了一声，“带什么礼物？”
    emmm，赵清明是随口说的，本来打算随便拿回个东西应付一下来着的。现在算是给自己多找了个事干。
    “有可能是吃的？”赵清明试探的问。
    “嗯，不要。吃的东西吃完就没了。”牛晓雅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要是赵清明带吃的回来，就算不是给自己的，难道自己还吃不了？所以选吃的不划算！
    “行吧，那这就是保密项目，到时候再揭晓。”赵清明有点头绪了，反正就是排除所有一次性的东西呗。
    但又想到，自己不能光给牛老板带东西呀，军哥、田珂、何婕到时候都不能少。哎，真是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那你是元旦也回不来了？”牛晓雅对店里员工请假基本都会点头，而且本来圣诞节和元旦就是节假日，也不耽误太多工作。
    “内什么，你妹知道你不上学了么？可别影响人小孩。”
    “她知道吧，周嘉应该和她说了。”赵清明想着点着头，应该有人和小妹说了吧？慢慢又咧开嘴笑起来。
    “得有半年没见着她了，她现在看见我也内向了。我呢，也不知道怎么做吧，可能我也内向点。”
    牛晓雅倚在一旁桌子上，之前手心握着的柯林杯已经见底，于是去酒柜满上后坐了回来。
    “我是没有当姐姐的命，过年来串门的都是我的表哥表姐。也明明小时候都是一起爬树一起翻墙的，聊个天就能聊一晚上，现在再见面也是不由自主就拘谨了。我是最小的，但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敢再撒泼去闹了，只能打个招呼，然后安安静静看电视刷手机。”
    “其实我也记着从前啊，总不能说我也内向吧？我可不算内向性子，对吧？”牛晓雅轻轻侧着头，想到小时候亲近的人再见面却变得不知所措。
    赵清明此刻就已经不知所措，好在自我认知清晰，明白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就老老实实当个听众吧，顺便再喝点酒水饮料不让嘴巴闲着。
    “我小时候和小姑大姨们多亲呀，抱着我逛街搂着我睡觉的。我觉得这叫‘爱你在心口难开’，可不是光咱俩这样，可能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毛病。”牛晓雅感叹似的叹气。
    赵清明慢慢从吸管里缀着牛奶，砸吧砸吧嘴，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话才合适。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怎么就退学了呢？你合计合计，就算我能一直发你工资，可你才多大呀？总不能从现在就一直当个服务生吧？”牛晓雅嘴一撇，也不知道是跟自己生气还是生赵清明的气。
    “况且你还有个妹妹！以后你不得照顾着点呀？”
    嗯，目前来看大概率是在生赵清明的气。
    不会是想要赶我走了吧？emmmmm。
    赵清明顿时也喝不下什么了，嘴巴里却开始发干，在寻思着需不需要元旦后找个机会辞职什么的。这样的话捎回来的礼物就要挑个贵重些的，大件家具怎么样？或者把电动车留给她？
    赵清明正想入非非，终于被不耐烦的牛晓雅拍桌子叫醒。
    不行啊，自己要待在济南，得有个工作当掩护，但这个工作还得不能天天占用时间......
    所以自己不能辞职啊！要不然真的无家可归了！
    “牛老板！你别辞退我！我不想走，我不能走！我住一辈子也愿意呀。牛姐您就可劲儿地剥削我，就是别赶我走。前一段你不是让我学炒菜么？我现在还没学几样，等我多学些，我能在楼上做菜，给酒吧当个下酒菜肯定用的上！”
    赵清明爬在桌子上像一堆史莱姆，靠着真诚的眼神企图激发牛老板的资本家属性。
    这让牛晓雅一阵恍神，一是没想到赵清明以为自己要赶走他，这个当然没有。二是赵清明这副模样第一次见，怎么形容呢，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总之蛮逗人的。
    牛晓雅被自己的想象戳到笑点，大方地笑起来。
    赵清明拉下眼皮，把头扭向一边有些怨念，以及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出丑，有些害羞的脸颊升温。
    “这事以后再说，我持保留意见。”牛晓雅乐的咯咯笑，拿起酒杯转身听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