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维不认为这点事情都能让沃姆变成这样，他又上去锁住沃姆的上半身，将他往后拖，但是沃姆似乎不愿意停下，“沃姆！好了！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行了！冷静一点！我们得马上离开了！”
    被拖开后，沃姆不再挣扎了，不断剧烈地喘气，身子也放松了，约维就放开了他。
    乡德玛将猎狗士兵小臂上的通讯设备拿下来，随便按了两下，结果那是一个只能发光的仿制品，实际上还不如一个玩具呢！这就说明这几个人应该是假冒的联合政府士兵，依照他们的身手来看，还是有点军人底子的，具体的身份不好猜。
    乡德玛将那万一扔到地上，一脚踢开，说：“估计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把他们的武器拿上，再看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全部带走。”
    约维摸了摸小男孩的脉搏，翻开他的眼皮，说：“死了。”
    “死了？”
    沃姆魔怔了一般，对着男孩的尸体猛踹，又对着男孩的脸使劲践踏，他认为这个人只是一个拥有小男孩外表的魔鬼而已，不知道他靠着这副外表，靠着这副皮囊欺骗了多少人，他是一个吃人的野兽，而且是专门吃人的野兽！
    约维发现沃姆确实反常，他现在也闻到一些些的香味了，他捏了捏鼻子，仔细寻找着味道的来源，这股香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胃酸的味道，但大体闻上去还是很香。
    “妈的，他们竟然有肉吃！看看地上这盆，就剩下一点点汤底了，够了！沃姆，人已经死了，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沃姆双手掩面，无力地靠在墙上，跌坐在地，对约维说：“你们可以去里面那个小隔间去看看，去看看！”
    他说到最后还是控制不住怒火，是挤压了一辈子的怒火，他扭过身子连滚带爬向着已经被他打昏的猎狗士兵再次扑了过去，直接用手去扒猎狗士兵脸皮上那快凸起的伤疤，导演看看这副脸皮之下，是不是一副魔鬼的脸。
    沃姆真的狠狠抠下来几块肉皮。
    乡德玛见过沃姆的那种神情，沃姆此刻的表情是扭曲的、狰狞的、恐怖的，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的事情，无比痛恨的事情。他想到这里，率先约维一步进到了那个小隔间，看到了遍地的狼藉，他看到了沃姆看到的一切，甚至比沃姆看到的还要全面一些。
    看到小隔间的一切之后，乡德玛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沃姆几乎抠掉了猎狗士兵的半张脸，那确实是肉皮，皮的下面也不是魔鬼的脸，沃姆失神地将他知道的一切和乡德玛他们说了，他说到自己吃了那些“香喷喷”的肉，又开始干呕，吐出一些口水，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他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听着的两人都沉默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
    “行了，既然如此，这里就更不安全了，那三个人很可能不是联合政府的士兵，但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就不是，或许他们真的给他们的同伙发送了消息，我们还是离开的好，现在孩子的仇已经报了，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约维说着，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些，他不必在内心里对这个小男孩的死抱着一丁丁的遗憾了。
    但沃姆的火气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有效的发泄，他心中的恨不仅如此，他恨自己刚才因为吃到肉而感到开心，感到愉悦，甚至他还想着有再多的肉，他也能全部吃下去！他无法原谅自己当时的想法。他这么想着，又再次扑到猎狗士兵的身上，将他剩下的半个脸撕掉了。
    他在猎狗士兵身上发泄着这些年挤压的愤怒和负面的情绪。
    沃姆让乡德玛和约维先去，去确认微型炸弹的安全，和剩下的同志们汇合，他要在这里惩罚这些个人，尤其是已经被撕破脸皮的这一位。
    约维还想劝一下，被乡德玛拦住了，他们将搜来的东西全部带上，嘱咐了沃姆几句，就离开了。那三个可能假冒联合政府士兵的车辆就留给沃姆了。
    “特因，留下沃姆一个人能行吗？”
    “没什么不行的，沃姆是时候成长了，今天经历的这些，对他有好处，对我们也有好处，唉……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沃姆想起了卡琳瘦小的脸，她当时将孩子送出去，那充满希望的、满含热泪的笑容在沃姆的脑袋里挤得满满的。这两天她都在哭泣，她想念她的孩子，但她又养不活这个孩子，她想孩子留在她的身边，但她真的养不活这个孩子。
    他想到了那孩子甜甜的笑容，顿时又是一阵悲愤，“草！妈的，够了，我也只是太饿了，沃姆，别想了，别想了……”
    沃姆看着行星发动机一条条的光柱，突然想到他们应该去什么地方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能不能和他想的一样。他将还活着的两个人绑了起来，装到了车上。他的开车技术不怎么样，但现在驾驶证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没有驾驶证，一样可以在街道上驱车奔驰。
    他一路绕开执勤的联军士兵，躲开在街上巡逻的警员，将车子开到了不远的郊外，一处被炸塌了一小半的庄园当中，穿过一群群枯死的树木，驶过一片片坟堆，终于到了。这地方的主人已经到地下城之中生活了，但是他对地面上的控制依旧存在，这里是一个小小的黑市。
    沃姆之前来过这里，只不过上次没有进去，好像乡德玛的少部分军用装备就是从这里弄到的。
    门口有站岗的人，窝在一个大土包里，把枪口探出来对着车中的沃姆，问：“来干什么？”
    “我这里有新鲜的肉。”
    “啊？肉？多新鲜？”
    “跟你一样新鲜。”
    站岗的人都没露出一点点的脸，沉默了半天，收回了枪口，才说：“行了，进去吧。”
    商店的老板见到沃姆之后，便是一副满脸不屑的表情，局的这个毛头小伙子就是来讨饭的，“原来是一个毛头小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贵人呢……”
    沃姆也不多废话，说：“我有两大坨完整的鲜肉，你能出什么？”
    “是吗？什么完整的鲜肉？”老板开始了必要的装傻环节。
    “行了，我不想浪费时间，你到底能出一些什么？”
    老板沉默地打量着沃姆，分析沃姆的身份，“好吧，那我得先验验货。”
    老板看到了沃姆冷酷的眼神，就知道具体的情况了，但看到“货”的穿着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惹了联合政府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在惊愕之中，这位眼力颇深的老板看出来这俩并不是联合政府的士兵，别看戴着他国国籍，实际上就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
    “哎呀呀，可惜啊，其中一个的脸已经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了！这是多大的仇恨啊！不过没关系，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准确的回复，这两大坨，我们还得再观察观察，深入查查他们人，不过呢，你能得到的，可能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少得多！千万！千万别说你想要到地下城中居住，你距离那个目标还差着两千五百年呢！连我都不行呢，勉强活着罢了……”
    沃姆想了想，说：“我还有两个不太新鲜的，可能距离不新鲜也有半个小时了吧。”
    “哦？也可以！这年头知道一件事情可太难了，你这条信息很有价值，他们的不新鲜也必须有价值才行，如果你能把那两个带来，我能多给你一些你想要的，冒昧地问一句，难不成你一个杀手？”
    沃姆想说自己是，这样在气势上可能会压过对方一头，自己的心里面也就没有那么的胆怯和不安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否认了。
    “不是，你能给我一些什么呢？我也没想过要多么的好，我需要一些的食物和衣物，或许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稳定的能获得食物的工作。”
    “稳定是不可能的，在现在这个环境，你难道还指望稳定吗？稳定！你我都没有这个资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被老板用别人替换掉，不过，如果这些人的器官能够有效完美的移植，你或许能成为这里尊贵的会员，我想你现在就可以成为普通的会员了！没错，你会拥有更多的权利和便利，如果你要衣物，现在的衣物都是差不多的材质，如果你要食物，可以！饱腹感非常强的合成干粮，我这里还是有的，也有一些肉干！哦，放心！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肉干！是真的牛肉干和猪肉干！量少价高！”
    “我成为会员，之后不会有什么限制条件吧？”
    老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沃姆，“是的，没错，有的！”
    沃姆又跑了一趟，将剩下两个人的尸体运了过去，路上没出现什么差错。
    老板说：“啊，很好，谢谢你，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不过你应该一次拿不走这么多的食物，联合政府也会查，还是不要引起怀疑的好，所以，你可以随时过来，将剩下的分几次取走都是可以的。”
    “你们不会在我下次来的时候，翻脸不认人吧？”
    “啊？这怎么会！？现在的生意可不好做，我们可不会那样。”
    沃姆点点头，他必须要离开了，现在冷静了下来，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只拿了两盒压缩干粮装在口袋里，急匆匆离开了。
    老板等沃姆走了之后，才开始检查剩下的两具尸体，他并不认识三个大的，但是这个小的，觉得有些眼熟，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了，可能就是近几年在某个地方见过，不过，他可不想知道的太多，也不想想起太多，他优先处理了这个男孩。
    沃姆开着车，在半路停下了，找了一个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排遣心情。看着西边巨大的地球环轨，他的心中昂起了一股属于人类的自豪感，他突然感觉心门好似打开了一条缝，有些舒坦。
    他知道这条心门缝中出来的是什么，他立刻将这个门关上了，重重地关上了！
    他怒拍方向牌，在车中大喊大叫，自言自语道：“有自豪感？骄傲？哈哈……妈的，难道就该在地面上等死吗！？”
    还有琳卡，他要怎么面对琳卡？他知道了真相，那到底要告诉她吗？沃姆不知道了，知道真相的自己，为什么还会这么矛盾呢？
    这车子继续开着是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认出来，尤其车上有血迹，让联军士兵发现就不好交代了。
    沃姆将车子放在了离城市远一些的地方，而后一路回到破败的商场女厕所，将新枪旧枪藏了起来，忽然感觉这个商场小得跟坟墓一样，但是蓝幽幽的。他想了一路，慢慢悠悠走回了地铁站。
    他不知道约维他们怎么样了，刚才去运尸体和埋掉孩子头颅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应该是戴维斯那边没出什么问题。这谁知道呢？出不出问题，他都不想参与之后的行动了。
    沃姆又站在了地铁站的入站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如何面对琳卡？想了一路没有想明白，时而确定，时而摇头，还有艾诗丽，如何面对艾诗丽呢？又如何面对玛利亚？她们的情况不是和他一样吗？
    他一路上了想了很多，如果他还是之前的他，他一定会选择告诉琳卡发生的一切，但这是一个悖论，他就是因为经历了这些个事，才会变成这样。但如果要说的话，他怎么开这个口呢？但如果不说的话，今天早上对艾诗丽母女发火，这又怎么解释呢？
    沃姆不敢回去了，他的脑子现在糟透了。
    叹一口气，他一步步离开地面，离开蓝色的森林，一直向下，向着黑暗走去。
    在阻寒帘内站岗的士兵换岗了，是一个高挑的法国士兵在站岗。
    沃姆盯了那人一眼，眼神和以前有所不同，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慢慢悠悠回到前大厅，他看到了琳卡，正拿着孩子的奶瓶出神。她连孩子的照片都没有，只能拿着孩子的奶瓶思念着她的孩子。
    沃姆觉得对不起琳卡，没敢向着琳卡的位置再看一眼。